赵珩一夜未归，
桌上烛蜡燃尽，残红斑驳。
宋翎坐在桌边，缓缓抬起头看了眼逐渐升起的朝阳，扶着桌子站起身，眼前一阵晕眩。
昨日是赵珩初次未归，但他身体的蛊虫只是发作了一阵，便很快消失了。
宋翎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佛珠手串是因为它吗，拨开佛珠，看着手腕上淡淡的红。
不对。
手上的佛珠手串似乎换过，之前带的那个佛珠手串，宋翎仔细打量过，每颗珠子都摸过一遍。
因为戴得久了，甚至颜色已经变淡。
但是眼前手腕上血红的佛珠手串明显是新制的。
赵珩难道回来了？
宋翎立刻站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靛蓝长衫，外罩着白色纱衣。
听到开门声，那人回头，“翎王殿下。”
宋翎微愣，“贺兰岑白？”
贺兰岑白轻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宋翎缓缓走下石阶，“不知道贺兰世子大驾我翎王府，有何事？”
“宋锦马上就会回云都了。”贺兰岑白说。
宋翎蹙眉，祭天大典已经结束多时，幕后主使还没有查到，这时候回封地，宋锦能走的掉？
“所以你找我何事？”
“宋锦身体不好，他这次回去后，本世子更指望不上他，但翎王你不一样……”
宋翎打断贺兰岑白的话，“你错了，我与宋锦一样，而且我还命不久矣。”
“死，不会更能成为你洗脱自己的嫌疑的动力吗？”贺兰岑白甩开折扇笑着看向宋翎，“你难道不害怕自己死了之后，他们把一切罪名都放在你头上，反正死人不能说话，不能辩解。”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与你合作，找到祭天大典破坏的人，我要给一个人报仇，不死不休。”
宋翎垂眸，看来贺兰岑白是为了锦王妃。
“既然是合作，拿出筹码给本王。”
贺兰岑白举止看着有些风流，实际上难以捉摸，城府很深。
宋翎可不敢轻易信任。
“云都一半的兵权，如何？”
宋翎眸中划过一抹震惊。
贺兰家是整个天启唯一一个还有兵权的异姓王。
且云都在北，当地的人多高壮强悍，再加上经常抵御北下侵袭的异族，非常骁勇善战。
这是非常强大的助力。
把一半的的兵权交给他，就等于把整个贺兰家的命脉交到宋翎手中。
也不知道贺兰王知道后会不会从云都策马飞奔来打死贺兰岑白。
“如何，可有诚意？”
宋翎轻点头，“还算有点诚意，但这天启的王爷除了二哥之外，还有不少人，你为何选择与我合作？”
“她曾经在信中提到过你。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但我相信她的眼光不会错。”贺兰岑白从怀中掏出那半块麒麟兵符，“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翎王。”
“我的诚意，我会把那人找出来，交给你，是死是活由你定。”
贺兰岑白：“……”
这难道不是结果吗？
这也算是诚意！
“翎王还能在说一遍，方才的话，没听到。”说着，贺兰岑白便要把兵符塞进怀中。
宋翎见状，立刻抬手，“等等，那你想要什么诚意？”
“我要你的亲笔信，印章立誓。”贺兰岑白的视线落在窗边，透过未曾遮挡的窗户盯在书架上，“还有你们程家的兵书。”
宋翎微怔，“原来上次我的书架便是你翻的，既然是偷偷前来，为何故意留下痕迹？”
“只是觉得王府的治安不太行，所以让翎王多留心，提高警惕。”贺兰岑白收回视线，环视翰墨轩，摇了摇头，“今日我也进来了，如果换作其他人，可想而知……”
宋七在角落里默默握紧拳头，好想冲出去告诉王爷，其实他们这次没有任何失误，早就发现贺兰世子。
只是看他在院中等人不像是来做什么坏事，便没有出去拦截。
宋翎无奈地摇头，“你这心血来潮的举动，让我那师弟彻夜难眠好几日。”
“我知道。”
“你知道？”
“有个傻小子，我已经把人引到城外去玩了，不出意外，他现在已经发现被人戏耍，正在往回赶。”
宋翎转身去房中，写下今日的约定，盖了印章，又从书架上拿下程氏兵书。
看着上面遒劲的字体，这本还是小舅舅凭着印象彻夜誊抄下来的书。
凝结了程式三代人的心血，无数个手稿汇聚成这本书。
宋翎翻看了眼，便把书塞了进去，重新从右下角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一本差不多厚度的书。
走到贺兰岑白面前，宋翎问他，“你是如何得知，我府上有程氏兵书的？”
“我父王曾经与程将军并肩作战过，夜里曾经见他撰写过，说是要送给自己的外甥。”
“你要这兵书何用？这些都是抵御北羌总结出来的作战战略，对云都的防守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本世子酷爱兵书，有问题吗？”
宋翎拧眉，这人还挺做作。
随即便把手中的合约和兵书扔给贺兰岑白，“兵符给我吧。”
贺兰岑白打开兵书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白纸黑字写的合约，陷入沉思，“这兵书是你自己写的吧？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手中的兵书字迹，较如今的略显青涩。
“是我二次誊抄的，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宋翎冷哼，
小舅舅的真迹，独一无二，贺兰岑白可别想拿走。
“也罢，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我勉强收了你誊写的这份。”
贺兰岑白把手中的兵符扔给宋翎，
宋翎抬手在阳光下鉴真伪，传说贺兰家的麒麟兵符在阳光下可隐隐窥见里面刻下小小的贺兰。
确定不假后，贺兰岑白带着东西消失在翎王府。
宋翎把兵符拿进房中，关上门窗，放入自己的暗阁中。
一切都在正常进行中，胜算的筹码不断添加。
宋翎赶往慧澜院，把阿芷带着，立刻去了御镇司。
御镇司此时只剩下两队人，其他人都去了贡院门外围守，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