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面色如常，让叶肆过来。
叶肆慢吞吞移到宋翎身边，“师兄，你要我来做什么？”
宋翎揽过叶肆的肩膀，把他推到众人面前，“士钰兄，你好好看看他。”
叶肆呆呆地站在众人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跳脱的人破天荒感到有些尴尬。
“师兄，你让他们都看着我们干什么？”叶肆忍不住挠头，眼神飘忽。
“含璋让我看什么？”
宋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师兄真的不觉得眼熟？”
赵珩仔细打量着叶肆，一种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难道……
“这就是你说的可爱的小女娃。”宋翎朗声说。
叶肆：“……”啥玩意？
谁是女娃娃？
薛士钰如遭雷劈，震惊地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大的少年，“是他？当年穿着粉红夹袄，路都走不稳的小女娃是他？”
宋翎失笑，“我可没说我当年抱得是女娃娃，只是师父带着师兄师姐出门远行，师门无人照顾叶肆，我把他也带到薛府。”
叶肆的眼神由惊讶慢慢转变成为感动，“师兄，没想到你曾经如此照顾过我，不仅抱着我，还给我喂饭……”
宋翎的眉头慢慢皱起，“够了，不必再说。”
“我不，”叶肆冲上去抱着宋翎，“师兄，我太感动了，没想到你还这么爱我过。”
赵珩从身后提溜着叶肆的领子把他从宋翎怀中拎出来，“你给我出来，这是我的王爷。”
叶肆被赵珩拖走时，还眼睛亮亮的盯着宋翎，“师兄！我以后为你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我以后一定不会和小五说你的坏话了，你就是世上最好的师兄。”
宋翎满头黑线。
叶肆也就小时候乖巧，七八岁后就变得人嫌狗厌，天天调皮捣蛋，也不爱穿粉红小花袄了。
每天只能穿黑色的衣服，不然准弄的脏兮兮的。
后来有了小五，叶肆才不再缠着他。
宋翎也松了口气。
赵珩被叶肆吵得脑子疼，取下腰间的玉葫，佯装要放出蛇，叶肆才吓得噤声。
房屋内暂得片刻安宁。
薛士钰探头看了眼，被赵珩扔在屏风外的叶肆，叹了口气，“没找到竟然是个男娃娃，你当时护的紧，这小子又生的玉雪可爱，也不怪我误会。”
几人畅聊至深夜，守岁结束后，各自回到自己的院落中休息。
只剩下赵珩和宋翎还站在原地，
宋翎正要送赵珩走，眼前一黑，他立刻停在原地，低下头闭上眼缓和。
赵珩返回到宋翎身边，扶住宋翎的胳膊，“你怎么了？”
宋翎没有隐瞒，“我好像又看不见了。”
赵珩扶着宋翎把他扶到床边，“你先坐下。”
宋翎扶住床栏，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这是他迄今为止失明最长的时间。
“赵珩，我为什么会失明？”
赵珩站在宋翎面前，俯下身去看他的脸，虽然宋翎尽力克制住惶恐，但无神的双目还是为他平添了几分脆弱。
“蛊毒在你身体内游走，你师父想的办法只是把你的蛊毒压制住，但蛊毒随着蛊虫的生长和游离在发散，时间长了不仅是眼睛，甚至会影响到你的五感。”
宋翎握紧手心，“如果我失明了，将来蛊虫解开后，还能恢复吗？”
赵珩看着宋翎捏的发白的指节，摇了摇头，“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
“不行！天启的皇帝，绝不可能是瞎子。”哪怕是娶了男妻，宋翎也没有如此担忧过。
失明，就代表着他永远要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了。
“赵珩，你有办法吗？”
宋翎抬眸，眼睛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去寻找赵珩。
赵珩轻叹，抬起手捂住宋翎的眼睛，“先闭上眼，不要急着睁眼。”
宋翎点头后，赵珩拿下手。
宋翎感觉到赵珩在他面前站直身子，耳边传来奇怪的风声，像是什么东西振翅的声音，不仅如此还有细微粉末纷扬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赵珩终于出声，“好了，睁开眼吧。”
宋翎缓缓睁开眼，赵珩还俯身在他面前，遮挡去烛台的灯火，投下一片黑暗的阴影，供宋翎去适应光。
“能看见吗？”赵珩伸出手上下挥动。
宋翎点头，松了口气，“嗯，能了。”
“赵珩，今日多谢你了。”
赵珩摆手，“我说了，我是来救你的，自然会为我说的话负责。”
“赵珩，我相信你了。”
赵珩闻言，嘴角扬起，“这么容易相信人？王爷不怕被骗。”
“比起瞎了，被骗也没有什么损失？”
赵珩失笑，他站起身，“王爷还是好好休息吧。”
宋翎追问，“赵珩，你真的没有所求的东西？”
“王爷说非要问我想要什么，那我就跟你一样吧，等你将来登上皇位，祝我掌管南诏如何？”
宋翎点头，有筹码这才有信服力，而不是空口白牙说，几句信任可以作结。
赵珩正要离开，行至半路，又突然停下脚步，对宋翎说：“对了，其实王爷手腕上那个佛珠对你的蛊毒，原本并没有什么压制，真正起作用的是我。”
赵珩说完，便急步离开，只剩下宋翎坐在床边把赵珩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起作用的是赵珩，看来赵珩体内却是有蛊王。”
宋翎掀开衣袖，看着自己腕间的佛珠，已经染上几分人的温度。
轻轻摩挲着佛珠上的纹路，陷入沉思。
赵珩啊，赵珩，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等到赵珩走后，宋翎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
自己感知身体，却明显感觉赵珩离开后自己的身体又有些难受，体内的蛊虫隐隐有苏醒的迹象。
宋翎突然新婚夜夜宿在书房。自己曾经偷偷跑回婚房，会不会是因为赵珩的身体对他体内的蛊虫有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很快，宋翎便陷入沉睡中。
蛊毒对他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而宋翎睡着后，他的床边却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
暗红的衣摆翻飞。
那人弯下腰，身上的红色交颈外套也随之滑落，落在宋翎白色的亵衣上。
宋翎的面色已经好了很多。
赵珩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