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这什长，除了每月发放的军饷和粮食，当起来和伍长没有两样。
他尝试将李牛和王怀调走，路力没同意。
无非是五人与十人的区别，李毅不甚在意。
他在意的，是何时能上战场，追剿流寇，以此磨砺武道。
一道轻松随意的声音将李毅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
“什长大人这是将虎皮要回来了？”
李毅笑看向张枫朔，“没道理便宜李牛。”
张枫朔扫了眼雅间，王虎，老关和刘发都还没到，沉吟片刻，道：
“李牛和那王怀，要不要……”张枫朔话不说尽，转头道，“反正到时上了战场，没谁会注意……”
李毅摇摇头，“到时离他们远点就是了。”
他打量起对方，“枫朔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张枫朔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摇了摇头，只道：“也不知老关他们此时入伍，是福是祸。”
听对方这么说，李毅心中顿时明白什么。
前几日，伯长路力宣布，年关前所有伍长都要是铜体境武夫，而什长则要玉骨境武夫才行。
试问，哪里的军营能做到五人一铜体，十人一玉骨的？
新军近期定会有大动作！
张枫朔又饮了杯酒，咧嘴道：“年关不远了，你倒不急。”
“急不来的。”
李毅每日打拳练桩，从不懈怠。
就在昨日，他沉心内照，望着毛球，自然而然练成了睡桩。
小死即大睡！李毅今日比以往醒得早很多，到现在仍感到精力充沛，头脑清晰。
“大人！”
“大人！”
“大人！”
王虎、刘发和老关一同进来，与李毅和张枫朔打了招呼。
“动筷吧。”李毅看向王虎，“五禽炼体术学得如何了？”
王虎挠挠头，“最近练起来倒是越来越舒畅，却没有突破的迹象。”
李毅点点头，“不能急躁，仔细感悟五禽之神韵……”
张枫朔默默喝起酒，看李毅为王虎传授经验，见刘发和老关的身体趋于壮实，笑了笑。
虽然伍中人人都知张枫朔来头不浅，却没人与他有所隔阂，都能聊得来。
吃到一半，李毅走出雅间，张枫朔知道他这是结账去了，跟了出去。
“梨兄，要不要从我这支取些费用？九出十三归。”
张枫朔估摸李毅应该是没多少银两了，而刘发和老关的荤菜却不能轻易断掉，于是有了借钱给李毅的想法。
关照属下，是李毅对属下的情谊。
而借钱给李毅，则是他张枫朔对李毅的情谊了。
“你这厮……”李毅骂了句，想到自己只剩不到一金，还是点头道：“借你五金。”
“没碎银。”张枫朔说着，掏出一锭金子，足有十两。
李毅不客气地拿走金子，心中清楚，这么大一锭金子，没人会随身携带，肯定是对方提早拿来的。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十一月下旬。
李毅收到自从离开神清宗以来，母亲的第三封信。
他小心翼翼拆开信件：
儿子，妈已经一个月没收到你的信了。
你在军中待的如何？有没有受欺负？
……
妈今天入了神藏境，师父为我护法。
寻藏盘上显示，妈有七十二处神藏。
按师父所说，日后便是七十二座府邸，是七十二处洞天。
你那朋友陈峰，最近在宗门内很是威风，既入了练气士第二境灵体境，还修成了武夫第二境，玉骨境，风头一时无二。
……
妈等你回信。
李毅将信纸折好，收回信封，垫在枕头底下，不由一阵感慨。
他整理好思绪，为母亲回一封信。
将信写完，李毅望向窗外，已是黄昏。
刘发和老关在床上呼呼大睡，王虎在兵舍外修炼五禽炼体术，张枫朔则不知去哪里潇洒。
李毅刚看完母亲的信件，思绪万千，左右静不下心，便出了房舍，一路走桩，向营外一处傍依小河的密林中行去。
此时已是深冬，刚下完一场大雪，李毅每踩一脚，白雪都会没过脚踝，加之天有大风，走桩起来，倒有些奇怪。
李毅尝试一边走桩，一边打出扶风式，那感觉便更加怪异。
大风扑面而来，而两脚拔出雪地，却是向前发力，这扶风式该怎么运用？
李毅左右想不通，干脆回忆草根劲，拳法第二式：乘风式。
“这第二式似乎更重步法，而不似扶风式，注重融入自然，身体协调发力。”
他尝试用起乘风式，双脚向后拔出，而又要向前迈步……
李毅琢磨着个中精妙，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而李毅浑然不知，干脆闭上了眼，在大风中左摇右摆，大开大合。
凡李毅拳掌挥出，皆是一阵劲力翻涌。
桎梏他双脚的大雪被踢得四处纷飞，到后来，李毅的步伐愈发连贯，双脚从雪中抽出，已然不会扯起一片泥雪。
小河陡然鼓躁起来，波涛如怒。
如蛇腾飞，如龙起卷。
一阵大风袭来，李毅抑不住的躁动，两掌一抓，似要将大风当作纱衣抓起！
李毅双臂向天上一抛，飓风像是有了通道，直入天穹。
李毅化掌为拳，在胸前旋了一周天，轰向上空，整个人随风飞去。
正是……
大鹏一日同风起！
风势渐消，李毅飘然落地，体内骨头处处劈啪作响，以致这河边密林，似有雷电轰隆，闷雷涌动。
嘉庆三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冬。
乘风式，成。
玉骨境，成！
远处河边，一青衣女子明眸中倒映少年跃至半空的景象，异彩连连。
她望向河中倒影，“蓉婆，您帮了他那么大忙，怎不去交谈一番？”
河中有沙哑声音传入张淇心海，“小神只是见猎心喜。那小子就算没小神相助，不日亦将突破。何况……我俩因缘而遇，若执缘求果，岂非不美。”
张淇眼角上翘，“蓉婆说得是。”
说完，又向少年处看去。
“这么晚了啊。”李毅抬头望天，满是星斗，正准备回兵舍，忽得感受到一束目光，撇头看去。
“谁！”
对方缓步走来，星光映衬下，李毅逐渐看清了她的面容。
李毅大窘，抱拳道：“夜半三更的，仙子怎得在此……”
张淇掩嘴而笑，“什么仙子，我也不过是一灵体境的练气士罢了。”
她一双明眸毫不避讳地对上李毅，“你可以直呼我张淇，或者叫我阿淇。”
“额……张姑娘，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