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工坊关停,甘蔗哪有出路?
商贾们赔钱已成定局,甘蔗种植户也相当凄惨。
辛苦了一年,种出的甘蔗却毫无销路。
很快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据说是皇太孙不满燕王,放话出来,不许贺家跟燕王合作。”
“贺家不敢忤逆皇太孙,也不敢跟燕王府作对,只好将白糖工坊和匠人都赔给了燕王府。”
“这个……”
听者都勃然大怒。
“皇太孙忌惮燕王,为何连白糖工坊也不放过?”
“对啊,白糖工坊停了,咱辛苦一年种的甘蔗怎么办?”
“咱都收了一千斤甘蔗了,亏大了。”
“甘蔗要是销不出去,今年可怎么活啊?”
“快,去问知县。”
“不行,得找知府。”
“对,这么多人活路都断了,必须上诉。”
很快。
江西,广东这些府衙门口,被前来讨公道的士绅、商贾和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南方这些地域,文风盛行,能有多余地种植甘蔗几乎都是名门望族。
而且有这么多田地者,不是家中有人为官,就是背景底蕴深厚的望族。
这些人堵着衙门,官吏们哪敢怠慢。
看到这么多人怒气冲冲堵门讨要公道,大小官员都忙得焦头烂额。
可是此事还不能不管。
毕竟,甘蔗亏损也有他们的份。
而那身份高贵的皇太孙!
哼!
关乎自身利益,士绅们才不管皇太孙是谁?
难不成为了皇太孙要饿死自己吗?
知县和知府们哪敢耽搁。
顿时。
弹劾的折子,如雪花般飘进京城。
“什么?家里亏了血本,大丰收的上千亩甘蔗,无人收购,只能当牲口饲料?”
“整个江西都这么惨。”
“许多士绅连棺材本都用来种甘蔗,甚至还去借了高利贷。”
“这次血本无归自杀的人不在少数。”
“竟然这么惨!”
“广东福建那边也一样。”
“简直愚蠢,皇太孙不让贺家跟燕王府合作,你们为何不控制住制糖匠人?”
“还不快去联系一下北方的制糖工坊?”
“北方路途遥远,况且白糖工坊也不多,等甘蔗运过去,收益都不够路费。”
“那么,江西、广东、福建甘蔗,不就是一文不值了?”
“燕王太狠了!”
“这事要怪就怪黄子澄,是他给皇太孙出的主意。”
“燕王府如此强盛,一个商贾又岂能左右得了。”
“这次,定不能再纵容黄子澄……”
……
虽然对皇太孙的鲁莽行为恨之入骨。
但他毕竟是大明储君。
如此身份,即便是错了,也是身边人的责任。
江西、广东、福建的大小官员,对黄子澄非常记恨。
很快,这些官吏私底下合计着,怎么去弹劾黄子澄?
大家心照不宣。
帝王永远都不能出错,特别是这个皇太孙。
那么就要将矛头直指黄子澄的罪孽了。
白糖作坊关停后,江西、广东、福建百姓甘蔗无销路,损失惨重。
严重影响今年赋税,甚至很多蔗农无钱无粮度过寒冬,必定生出事端。
前段时间,陕西白莲教徒暴乱风波,还心有余悸。
很快。
江西、广东、福建州府最高级别官员,以及相关藩王,知县,知府奏折发出去不到两日。
京城内,文武百官的弹劾奏折,也递了上去。
金銮殿。
朱元璋随意抽查的奏折,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弹劾哭诉的内容。
当下眉头紧蹙。
“东宫何时下令,禁止贺家跟燕王府合作?”
一旁的朱允炆此刻也意识到不对,神色顿时惊恐起来。
小小一个商贾,怎么会让那么多人受影响?
甚至每日,都有绝望的商贾百姓自杀!
更是让南方官吏震怒,上奏折对他进行弹劾?
虽然弹劾之人是黄子澄,谁都不傻,言外之意就是弹劾他这个皇太孙。
想到这里,朱允炆连忙起身,满脸惊恐地跟朱元璋请罪。
“皇爷爷恕罪,孙儿并不知道,一个小商贾,竟然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此事真是你做的?”
朱元璋意味不明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强忍慌乱,“孙儿不敢欺骗皇爷爷,孙儿想要制约燕王府,就让人传话,禁止南方商贾跟燕王府合作。”
朱元璋叹了口气,“允炆,你难道忘了,燕王和晋王都负责镇守边境重任。”
“他们保边境不乱,保护你安全。”
朱允炆一愣,连忙点头,“皇爷爷,孙儿知道。”
朱元璋继续,“你当时还担心藩王有异心,但你也说过,你会以德服人,以礼相待,不会削其势力……”
“可如今,咱还在呢,藩王也没有异心,认真驻守边境。”
可是你这大明储君,为何就已经对燕王府出手?
朱允炆瞳孔一缩,眸光有些闪烁,“禀报皇爷爷,孙儿担心,燕王府日益强大,以后会压制不住。”
朱元璋淡淡出声,“燕王府强大又怎么了?即便老四再多几座银矿,他也只是富裕。”
“老四手中的兵力,最多也不足五万。”
“北平府周边的通州卫,永宁卫这些卫所,朝廷一圣旨就能包围住燕王府。”
“你堂堂大明储君,你怕什么?”
“再说老四心思,一直都放在朝鲜和倭国,就连他的燕卫,也有多半在朝鲜倭国。”
“老四退让至此,你为何咄咄逼他?”
“皇爷爷,孙儿担心……”
“咱给你留了那么多文臣武将,都是忠心之臣,你还担心什么?”
朱允炆犹豫了一会,当下心一狠,“皇爷爷,北平府在燕王叔经营下,如同铜墙铁壁,就连北平府的士绅们不敢违抗燕王叔。”
“甚至北平府的士林和百姓都非常尊敬燕王叔。”
“朝堂上的北方官员,跟燕王叔也往来密切。”
听此,朱元璋双眸大瞪。
“你还派人到北平府了?”
“是!”
朱允炆点头,“孙儿让北平府士绅们对孙儿效忠。”
“而且还召见了北平府进士。”
“没想到,那些士绅们和进士都非常狡诈阴险,蛇鼠一窝。”
“够了,别说了。”
听到这里,朱元璋全明白了。
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他那么精明,这次或许真看走眼了。
原本想要立一个仁慈的储君,容得下藩王。
如此,藩王也会安心镇守边境,保大明安全。
未曾想,原本如此孝顺的孩子,短短几年,心性就变了,连王叔都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