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永博在众人的关注中,得意的继续。
“下官自从到军部任职后,一直谨记宋大人的吩咐,尊守宋大人的规矩。”
“当时下官还以为,宋大人让下官守的是朝廷规矩,难道说,宋大人所说的规矩并非朝廷规矩,而是宋大人私设的规矩吗?”
“但是此事关乎国家安危,下官可不敢乱来,完全听从宋大人的吩咐办事。”
“还请皇上和太子殿下明察。”
吕永博说完,扑通一声直接跪下。
可是他的身体却挺得板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一幕让在场的文武百官情绪激动。
所有人都暗自品味吕永博话里的意思。
照他这么说,他是按照军部规定支出款项,无论这笔款项合不合理,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听令行事。
他这番说辞,无疑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重点是,吕永博一直强调他是按规矩行事。
这规矩他又加重语气,暗示这是宋隐的规矩,而不是朝廷的规矩。
要说是按照朝廷规矩办事出了问题,领头的户部尚书和军部尚书,也就是宋隐,自然难辞其咎。
卸任户部尚书和军部尚书都是最轻的处罚。
如果说这规矩是宋隐的规矩,那问题就更大了。
说宋隐无视皇权,意图凌驾于皇权之上也不为过。
那时,治宋隐一个谋反重罪都不在话下。
不得不说,吕永博也是有些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歪才。
李善长听了吕永博这话后,心里很是兴奋,淮西一派官员同样无比激动。
想不到吕永博第一次在朝堂上大放光彩,就如此夺目。
这番话,足够把宋隐踢向十八层地狱。
无论是哪种情况,宋隐都死定了。
而且吕永博这番说辞,还成功地激起朱元璋的疑心病。
果然,朱元璋眉头就紧蹙起来。
只是无论吕永博还是淮西一派的人,他们忘了,朱元璋和宋隐相识十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宋隐。
朱元璋自然知道宋隐有自己的规矩。
但是宋隐的规矩,朱元璋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好。
甚至朱元璋还觉得这很正常。
宋隐定下的按规矩办事,才让他身边凝聚了那么多实干派官员。
可是吕永博这波作秀,也让朱元璋知道,淮西一派想要除掉宋隐的决心。
宋隐兼任两个重要部门的尚书,也是令人分外眼红。
但是朱元璋一直为难,不知道让宋隐卸任哪个部门尚书好?
从大明经济方面考虑,宋隐身为户部尚书最合适。
如果让宋隐卸任户部尚书,以宋隐一直想躺平摆烂的性子,撒手不管,那么大明经济势必会受到影响。
可是军部才刚刚开始治理,好不容易才打压了一些淮西一派的嚣张气焰。
如果宋隐卸任军部尚书,那么军部又要回到原先被淮西武将掌控的局面。
无论哪个方面,朱元璋都不想看到。
没办法,朱元璋只好看向宋隐,“宋隐,你还有话要补充吗?”
朱元璋语气中充满了暗示,想让宋隐赶紧想一个脱身的办法。
毕竟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反转的话,必定得有一个说法,总不能一直僵在这里吧?
朱元璋即便是皇帝,也不可以随心所欲。
所以,只能靠他自救了。
满朝文武的目光,再次聚集到宋隐身上。
看到淮西一派得意洋洋的嘴脸,宋隐知道,他们已经挖好了坑等自己跳进去。
还有这吕永博,平时安排给他的军务做得很好,没想到,也是在玩阴的。
甚至比老谋深算的李善长,还更有实力。
只是这些手段,就想逼自己就范,简直是自不量力。
宋隐心平气和地开口,“皇上,户部拨往军部款项之所以有差异,那是因为宝钞之间换算出现的出入。”
“毕竟给将士们发放大额宝钞并不合适。”
“否则会造成货币贬值,会引起金融市场混乱。”
“这是由银子兑换成宝钞时出现的差异。”
“至于交换比例,户部也有规定。”
“所以臣说账目没有问题,这些也都有据可查。”
“至于拨往各地军营的军费出了问题,那就要问负责此事的淮西武将了。”
宋隐如此解释,顿时朝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而文武百官也才反应过来,宝钞替代银子时,之间是有兑换比例的,并非一比一的等额兑换。
所以数目上自然会有差异。
只是淮西一派官员都忽略了此事,眼里只有银子。
宋隐这般解释,为何军费金额有差异的问题,顿时迎刃而解。
此时,反应过来的李善长和吕永博全都慌了。
这么说来,出问题的就是经手此事的淮西武将了。
虽然现在军队重新按照兵种进行编制,但是每个军营里的负责人,还是淮西武将。
这时,户部侍郎欧阳强拿着一份统计表上前,“皇上,殿下,这是我朝宝钞和银子的兑换表。”
朱标闻言,上前接过来一看。
果然,上面的内容,既详细又一目了然。
宋隐这边越是淡定,李善长等人就愈发紧张。
本来,他们都以为宋隐此次死定了。
即便朱元璋要袒护宋隐,也不可能一点也不处罚。
无论如何,他们都赢定了。
可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反而对他们淮西一派不利。
而且这种失误,还是他们粗心大意造成的。
毕竟他们也是知道大明有这项规定,宝钞和银子是有兑换比例的。
“哼,既然户部没有问题,那么各个军营里的问题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各地军营的长官贪污军费吗?”
朱元璋气得连声冷哼,刹那间淮西一派官员都惶恐起来。
他们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各地军营里贪污军费的事情,他们这些勋爵没有亲自操作,却也是在他们的授意下,由其他淮西武将经手的。
他们都是一条藤上的蚂蚱,拖出萝卜带出泥。
朱元璋真要较真细查,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