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一男子振臂高呼,“我们带了银子来见宋大人,不白见的。”
“对,我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
“宋大人要能让我们不服徭役,我们的银子全都孝敬给宋大人。”
拥挤不堪的百姓,伸长脖子大喊。
孙斌差点被百姓手里的银子晃花眼。
却因为百姓的话,吓得脸色煞白。
“你们疯了吗?朝廷下令服徭役,谁敢抗旨?找宋大人也没用。”
话落,百姓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更加喧嚷。
“你办不到,不等于宋大人办不了。”
“只要有银子,宋大人一定会出手。”
“没错,我们要见宋大人。”
百姓们扯开嗓子直嚷嚷。
宋隐在他们眼中,无所不能,也是全福州百姓的信仰。
徭役照样能摆平。
闻言,孙斌直抽嘴角,他未曾想这些刁民会肆无忌惮的抗旨,还要拉宋隐下水。
宋隐若是被治罪下狱,福州大小官员都得遭殃。
想到这,孙斌冷着脸,“谁敢闹事,立刻关进大牢。”
他还是低估了百姓为了不他徭役的决心。
成百上千的百姓,连带着真刀真枪的府兵都不放在眼里,拼命地向孙斌冲过去。
“我们是良民,凭什么让我们坐大牢?”
“我们送银子给宋大人,你没有权利阻止。”
“你该不会是想贪墨我们的银子吧?”
“狗官,做梦吧!”
瞬时,孙斌从维护治安的官员,成了百姓眼中的贪官。
他哪戴得起这顶大帽子。
孙斌愤怒至极,再不走,百姓的唾沫都能淹没他。
没办法,孙斌趁乱开溜,得去找人商量。
门外的喧嚷声,早惊动了衙门内的官员。
可商量有用吗?
大小官员赶紧去找宋隐。
这事除了宋隐,没有人能够解决。
百姓发了疯似的赶都赶不走,谁敢出头?
这已经是民愤了。
……
宋府。
宋隐躺在摇椅上,喂着婢女喂他的果汁。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同时还有官员的声音。
正在享受的宋隐心情顿时不爽,问道,“何事喧哗?”
这时小厮也跑了过来,“大人,林大人说有要事相商。”
宋隐挥手让婢女退下,“让他们进来。”
“是。”
小厮出去将官员们领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林芳栋喘着粗气,看到宋隐立刻大喊,“不好了,宋大人。”
身旁的官员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宋隐喝了口果汁,这才问,“又出什么事了?”
林芳栋脸色焦急,“许多百姓聚集在府衙门前,都争着要给大人送银子。”
听闻此话,宋隐瞪大眼睛,大感兴趣,“为什么?”
“他们拿银子请大人帮忙,让他们不用服徭役。”
林芳栋很是无奈。
“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这些官员里,就属林芳栋最焦急。
他毕竟是管着民生的福州通判。
福州正是由他负责安排徭役人员。
今日却倒霉的遇到这事。
他只能来找宋隐替他拿主意。
宋隐对一脸着急的林芳栋点头,“百姓愿意交银子,让他们交好了。”
这话一出,林芳栋瞪直了眼,差点没当众跪下。
身边的那些官员,全都目瞪口呆。
谁都知道宋隐喜欢银子,可也得看是什么事吧?
为了贪百姓这点银子,公然抗旨,不值啊!
朱元璋得知此事,绝对会砍了他们。
林芳栋内心慌的一匹。
他刚想劝阻,看到宋隐淡定的笑意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可没忘,宋隐一上任就开始贪,哪次出过事?
想到此,林芳栋脸上愣是挤出一丝笑意,禁不住问,“宋大人可是想到解决办法了?”
宋隐瞄了他一眼,笑道,“这事哪是本知府能决定的?”
“但是咱们可以替百姓把银子交给上头,再看朝廷的意思。”
这话林芳栋听得云里雾里,他疑惑的问,“大人这是何意?”
宋隐对他神秘一笑,“过来,附耳恭听。”
林芳栋也不扭捏,当真伸长了耳朵。
宋隐对他耳语了几句。
开始时林芳栋神情还很迷惑。
渐渐地,他的眉头越来越舒展,忍不住佩服,“宋大人高啊!”
“下官恨不得将您供起来,日日膜拜。”
大小官员抓耳挠腮。
宋大人到底说了什么法子?
他们也想知道啊!
……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从各地起来徭役的百姓,先后到达黄河,并进行了登记。
治理黄河水患,是当今朝政的头等大事。
朱元璋将管理徭役一事,交由胡惟庸负责。
这事他已接手一月有余。
各种琐事让他颇有怨言。
却不敢不干活,否则朱元璋定会治他一个渎职罪。
想到朱元璋,他就想到徐江觐见皇上那次。
他由于言语不当,被朱元璋一记利刃般的目光惊得胆破心寒。
由此可见朱元璋对他颇为堤防和顾忌。
治理水患这等大事,稍有差池,朱元璋轻易不会饶了他。
胡惟庸脸色难看。
却也只好回到桌前,继续检查徭役情况。
他正在思忖该如何安排这么多人的徭役。
却在翻看徭役花名册时,惊讶的看到一片空白。
“福州府怎么无人服徭役?!”
胡惟庸脸色大变,再三确认两遍,确定福州此次真的无人过来服徭役。
他当即觉得不对劲。
事关服徭役的大小事情,绝对不能出错。
立刻招手喊来手下官员。
他一脸阴霾的问,“福州府为何没有人来服徭役?”
这等小事一直由手下官员在核实。
下属此时一脸的无奈,据实报告,“福州府通判林芳栋只是送来一份折子。”
“福州服徭役之人,下官一个人都没瞧见。”
话毕,他正想询问接下来怎么做。
却看到胡惟庸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里更是充满杀气。
胡惟庸听到林芳栋的名字,就火冒三丈。
他被林芳栋轰出福州的羞辱还历历在目。
连带着福州大小官员,都没人把他这个丞相放在眼里。
“丞相……您还好吧?”
下属惊觉到他眼中的杀意,有些惶恐,身体都在颤抖。
胡惟庸斜睨了他一眼,安奈下心中怒火,板着脸问他,“林芳栋除了一份折子,就没有其他解释吗?”
“是的丞相,送来的折子下官正准备呈给丞相,由丞相定夺。”
此话一出,胡惟庸脸上又露出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