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城白家,凌晨1点37分。
金甲符、剑气符、御火符、回春符。
江燃清点完玉符,勾动天地灵气尝试了一下,符文结构稳定,灵气运转流畅,每一张都没有失效,依然具备威能。
他穿上外套,将玉牌全部揣进怀中,推开窗一跃而下。
窗外树木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江燃像是顺着阴影流淌一般,流出了别墅区。
天色有些阴沉,雨似银针,显得路灯有些昏暗。
他从围墙上跳落下来,如猫爪肉垫着地,毫无声息。
路旁稀疏停着几辆车,除此之外就是梧桐、柏树等枝影被路灯打在墙壁上、道路上的痕迹。
他没有往正门口的主干道方向,反而是走进了在雨丝遮蔽下,更显晦暗不明地另一条小路。
修长背影很快融入长街阴影,被散落的路灯光晕映衬着漫天银线迅速吞噬。
细雨浸润着头顶、脖子和脸颊,未至秋分,已有三分寒意。
江燃眼神淡漠,脚步极快,在薄薄雨雾影响下,便有旁人也根本看不真切,只道是自己一晃神看花了眼。
今夜之行若说谨慎万分也不至于,毕竟在他看来其实只是小事一桩。
无非是回想着齐敬山那些话,不想让生活刚刚恢复平静的秦韵,再被卷入麻烦之中。
故而稳妥一点罢了。
他其实对齐敬山口中的化境宗师没太大兴趣,至多也就是些稍强一点的土鸡瓦狗。
修仙跟练武可不一样。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搞得动静太大,在这个时间点惹怒官方。
小威力热武器不怕,就怕真的被几十杆反器材狙击枪联合狙杀。
在这种程度的火力覆盖下,他暂时也需要退避三舍。
官方和自己本身就没有实质性的冲突,稍微遮掩一下没有坏处。
刚和秦韵相处了不到一个月,江燃可不愿意灰头土脸的远遁千里。
一个大型集团的实际掌控人出事,和杜洋失踪、楚天齐出“意外”,带来的影响不可同日而语。
他虽然明知利害,但却不得不选择主动出击。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上午从沈青筠口中得知,是齐敬山插手,意外救了俞佳。
可那只是基于杜洋失踪这件事,对方可不知道是他杀了楚天齐。
江燃猜不到楚济川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准则办事。
敌未动我先动。
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给你把一切准备妥当的机会。
俞佳昨晚才被放掉,上午就很迫切的想让自己跑路,表明她很确定楚济川这一两天之内就会动手。
楚济川没查到自己头上也就算了,查到了居然不乖乖服软,还敢琢磨着动手?
本尊先上门扬了你。
这就是江燃极其质朴的想法。
在修真界里结仇,没有给敌人准备万全这种说法。
他很快站在了一间平房门口,周围没有灯光。
少顷后推门而入。
屋内有股夏婉婉身上的香水味。
她侧躺在一张用来小憩的单人床上,听到动静直接坐起身来,衣衫完好,云鬓整洁,看得出来一直没有入睡。
“江先生。”夏婉婉打开台灯,光线太弱没能照亮整间屋。
她勉强看见门口那人修长的身影,冷峻脸庞上雨水形成了涓涓细流。
江燃周身气劲流转,浑身水渍瞬间消失,不是被蒸干,而是从身体、衣衫上每一寸角落硬生生震落在地。
一步跨出,瞬息站在夏婉婉身前垂眸而视。
“东西呢?”他神情淡漠,声音澈然。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婉婉总觉得他比平日里显得更加渗人。
她并未多言,拿过床头一个木箱打开。
箱内躺着三支小孩筷子长短的青玉,有点类似簪子,尾端粗,顶端细。
另外则是金丝银线绞在一起编织而成的一张面具,花纹精细,巧夺天工。
“无瑕疵玉针。”夏婉婉把木箱递给江燃,下意识压低声音,“材料和时间都不够,陶玉短时间只做出来了三根。”
“您没提面具要求,她就拿以前的半成品改成了这样。”
江燃伸手接过木箱,将金银二色相间,美轮美奂中夹杂几分神秘的面具取出来拿在手中,触感薄如蝉翼,其技艺精湛可见一斑。
他将面具覆于脸上,顿觉贴合度极高,像是量身定做一般。
并未用丝线将其在脑后捆扎固定,九劫气劲萦绕其上,便不可能掉落。
夏婉婉只觉带上面具,仅露出双眼在外的江燃,那股淡漠气质瞬息变得如渊似海,竟有些不敢直视。
“陶玉那双眼睛简直绝了,尺寸居然分毫不差。”
屋内气氛着实有些压抑,她忍不住岔开话题。
江燃又从木盒中取走三枚玉针,灵气蔓延其上,毫无滞涩感。
“大概说说,他常待的地点。”他将玉针收敛,声音没有寒意,却让夜色更沉三分。
夏婉婉压抑住心头那种麻酥酥的战栗感,一想到对方要去做的事,她就有些浑身发软,有种尿意上涌的错觉。
“景川大厦28层,龙湖山庄和沁雅茶舍,楚济川近几年,基本只会在这三个地方出没。”
她将双腿并拢了些,两只手绞在一起。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龙湖山庄,01栋。”
面具遮掩下看不清江燃表情,他微微颔首,仅露在外的眸子落在夏婉婉脸上。
玉针是远距离攻击手段,陶玉手中有之前剩余的无瑕疵青玉,勉强做出了三根。
不过他并未直接联系对方,反而是让夏婉婉转述。
原因大抵有两点,其一是夏婉婉心思灵巧,会和陶玉言明利害,也会让她在某种程度上误以为这件事和谢家有关,从而缄口不言。
其二是这件事,他想让谢家知道。
从谢远的话和态度来判断,谢家巴不得景川集团分崩离析。
倘若楚济川今夜身死,齐敬山愿不愿意压下这件事未尝可知。
反而是谢家作为既得利益者,必然会竭尽所能撇清干系,真相或许又会变成一场“意外”。
无论是谢远还是谢恒,别说只是猜测,就算目睹,也不会跳出来说看到江燃杀了楚济川。
没有好处的同时还变相暴露自己是知情者,然后等着竞争对手泼脏水?
猪都没这么蠢。
“你跟赵老五等我消息。”江燃大致在手机地图上规划好路线,旋即淡淡道。
夏婉婉妖娆美目略显激动,脱口而出:“江先生,今晚的事,我一句话都没告诉五爷!”
“那你就告诉他。”江燃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屋内,唯剩余音萦绕,“等办完事,我会通知你们。”
“赵老五知道该怎么做。”
夏婉婉听见这句话,方才松了口气,也不知为何,的确有些不愿意江燃误会自己。
旋即才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暗想这种手段,简直和当日那一株火苗般匪夷所思。
南都,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