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幺鸡和阿倍仲麻吕一早就往码头去。
同行的还有一个身形短小,脸上总挂着些许笑意的年轻人,他叫吉温。
“仲麻吕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偷懒,这时你不是该在抄写卷宗吗?”
“卷宗总有抄完的时候,而且我们不是一去办案吗?怎么能叫偷懒呢?”
阿倍仲麻吕摸了摸眉毛,浓眉大眼显得眉目有神不是好事吗?难道要像你一样的小眼睛,还没有眉毛。
“吉温,嫉妒会使你面目全非的哦!”
幺鸡的话不多却也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三人年龄相近,吉温又是大理寺里少有的健谈面善之人。
凭着家世在大理寺混了个差事,可惜没什么才能,混了三年无一丝寸功。
就连李尚隐都经常训斥他吊儿郎当。
也对,大理寺本就是一个严肃的地方,一天到晚都嘻嘻哈哈就算了,和犯人也勾肩搭背算什么鬼?
这不平白让人轻视了大理寺?
李尚隐不止一次想换掉这个人。
可惜,吉温只是没什么正形,安排给他的任务也都能按时应付,又没受贿徇私,李尚隐实在是找不到理由,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阿倍仲麻吕蛮喜欢吉温的,他觉得一个随和的人一定算不得坏人,不能因为他的性格给予否定。
而且谁说人缘好就不适合大理寺呢?
三人临近码头时有不少人和吉温打招呼,还有四人一番说笑后与三人同行。
他们都是不良人。
所谓不良人如同他们名字一样,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不是好人。
唐初时对外战争频繁,各州府时常无法保障兵源,又拿什么管治安呢。
太宗李世民觉得可以面向普罗大众招收人才。
可是处理治安纠纷的人又必须有一定的身体条件,不然发生冲突可能连自己都保不住。
然后街头混混和一些所谓的游侠,甚至是一些囚犯就被盯上了,他们年轻力壮武功高强,又身有劣迹不合适当兵,实在是不二之选。
尤其一些犯了大案的死囚,他们身体手了得只是桀骜不驯,说话又不好听。
但是难不倒唐初朝堂上的狠人。
然后在一番嘴炮和钢刀下,大义与自由中,不良人诞生了!
由于其强大的战斗力和扎根民众的社会经验,不良人一度成为了最高效的情报部门。
最后抽调极忠诚者和百骑司精锐成立了内卫,所以说不良人是内卫的前身。
现在不良人与贞观时期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的职能更加明确了。
侦缉捕盗,处理民事纠纷。
虽然成员实力不如起初的不良人,但身手还是优于普通人不少,毕竟城狐社鼠江湖帮派成员的身手也不差。
“幺鸡!”
刚进码头就独孤礼和幺鸡打了招呼。
要不是知道大理寺来人是幺鸡,独孤礼才不会来。
独孤源的三儿子亲自交接保护证人,也让吉温等人不敢小看幺鸡的能量或者背景。
曾几何时洛阳乱不乱,可都是独孤家说了算,大理寺和城守都不得不给些面子。
聊了两句,幺鸡道明来意,便随人而去。
虽说做了官,但是早些时候认识的人不会叫幺鸡的日本名字,只有大理的人会叫幺鸡为藤原一条。
渐渐的,大理寺的人就认为“幺鸡”是藤原一条曾经的花名,幺鸡也不反对,因为这个名字对他有着别样的意义。
见到了证人,说了一下来意,吉温开始交待不良人在周边保护。
就在几人出门时,一支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证人。
好在幺鸡修为大进,反应更胜从前,抽出横刀挡下箭矢。
“追!”
见放箭之人逃跑,吉温下令不良人追击。
阿倍仲麻吕怎么也没想到,出来一趟遇上这么刺激的事,片刻恍惚后才去安抚证人。
“放心,大理寺会保你周全的。”
“大人不必担心,码头几乎都是独孤家的人。”
证人的话让独孤礼很是受用,一家人保一方平安,怎么说都是很有面子的事。
阿倍仲麻吕听后一怔,明白了李沿隐为什么非要让不良人保护证人,而不用独孤家。
一个代表律法的部门不如一个江湖世家,那朝廷威信何在?
可就在独孤礼得意时,证人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只见一截箭杆透胸而出,独孤礼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不信真的有人敢在独孤家的地盘上杀被他保护的人。
杀手放箭之后转身就走,根本不打算确认目标的死活。
可惜,身前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拦不下第二支箭,还拦不下你?”
说话间,幺鸡给了杀手一拳,又顺势扯掉了手臂上的燕翅弩,然后一脚踹了出去。
挡下第一箭时,幺鸡就感觉不太对。
按说自己已经三重天,怎么连屋顶人有人都不知道,要不是听到弓弦击发的声音,第一箭可能都挡不住。
可这第二箭就实在非他所能了。
近距离击发手弩,幺鸡就算能发现也赶不上。
不一会,吉温赶了回来,不出意外,他跟丢了。
“那人身手实在太快,三腾两转的就不见了。”
见到证人惨死,吉温和善的脸上怒意升腾,独孤礼也是一脸寒霜。
两人上前抓起杀手就是一顿暴揍。
“别打死了,特意留下活口问话的。”
幺鸡制止了两人,再让他们打下去,啥都别查了。
压下怒火两人住手之时,躺在地上的杀手笑出了声。
“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们跟尸体问去吧!”
说罢,只见杀手腮帮子一紧,幺鸡不明所以,毕竟他不知道有的杀手会把毒药藏在口中。
方便刺杀失败或被俘时自尽。
幺鸡不知道,可独孤礼知道,上前一把捏开杀手的嘴,用被掉在地上的箭矢卡在杀手齿间,想找出毒囊所在。
独孤礼好一番找,啥都没有。
“好胆!死到临头还敢戏耍小爷!”
拎起杀手独孤礼就打算再揍他一顿,却发现杀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也很愣,明明毒囊出门前已经放进嘴里了,动手前还特意用舌头顶到了腮帮处,怎么会没了?
难道刚才让人打漏了,也不对呀,那玩意挺苦的,怎么没感觉?
“别找了,敢打大理寺的脸,本官岂会让你死的那么轻松!”
吉温怒气未消,却也向杀手展示了手中的毒囊,那是刚才他打人时,从杀手口中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