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仙姑嘻嘻笑着从后面搂住了他道:“莽二哥之所以这么安排,第一是因为跟他来谦州的,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只有一个会中的艄公,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
“第二是我们向他保证了,一定跟你尽释前嫌,并拿你当好朋友对待,见到你返回谦州之后,立马带你到君子馆去。”
张梦阳不悦地道:“你们就是这么跟我尽释前嫌的?在码头上对我忽施偷袭,到了船上又骗我喝下毒酒,你们可真是拿我当好朋友来对待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麻仙姑有些撒娇地道:“这不也没毒死了你吗,干什么还要生气!我们在城里城外的等候于你,风餐露宿的,你以为就很好受么?
“我们兄妹见识过你那小白的厉害,不敢在节度使司衙门里相候,一商量,都觉得沿河而下的水程,是东去河北最便当的路了。
“只要你得知了老婆孩子都去了真定,必定也会从那个码头上经过的。所以,我们就在码头上设下了埋伏,说定了等你十天,若是十天之内等不到你的话,就回去君子馆向莽二哥复命。
“没想到第三天晚上就有了动静,你个小王八蛋居然真的摸到城北码头上来了。其实这会儿回过头来想想,这也都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么一番事故,咱夫妻两个哪能够尽释前嫌,无忧无虑地在此舟中尽情畅游?”
张梦阳无奈地说道:“也算是如此吧。虽然你为了害我用尽了不少手段,咱俩互相之间也曾经恨对方入骨,可是从今往后你都心甘情愿地被我白嫖,分文不取,也足可以将功抵过了,我还能再说什么?”
说罢,张梦阳往船板上一躺,说了声:“上来!”
麻仙姑道:“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玩儿了好几天了,都是我操作你。这次给你个机会,你来操作我,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张梦阳一脸调侃地看着她道。
麻仙姑不甘示弱地说:“老娘我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你以为我会怕你么!”
说罢,麻仙姑往前一跳,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肚皮上。
吓得张梦阳“哎呦”一声,骂道:“你个死婆娘,想谋杀亲夫么,能不能温柔点儿,别这么粗鲁!”
“少她妈废话,是你自找的,看我先把你剥干净了再说!”
麻仙姑一点儿都不给他客气,说罢便动起了手来。
面对着这位新婚妻子的如此做派,身为大男子汉的张梦阳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他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好夫人,好娘子……要不那什么……还是……还是我来吧……”
“滚,凭什么听你的!”麻仙姑一嗓子给他吼了回去。
张梦阳无奈,面对着这只母老虎的强悍只好认输,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头美滋滋地听凭命运的摆布。
……
又这么顺水漂流,朝下游行驶了两天。这两天里张梦阳负责捉鱼掌舵,麻仙姑负责洗衣做饭,夫妻两个分工协作,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天他们下驶到了一个叫肃宁寨的地方,距离君子馆只剩下了六十里的路程。
这时候,一艘高大的楼船饱扬着三面大帆,桅杆上张扬着金军特有的黑旗,从后面飞快地赶将上来。
张梦阳看到这艘船足有两层楼高,船头上画着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虎头,知道上面必然载着金军的头面人物。
他不愿意多事,也不愿管他来人是谁,匆忙间把自己的小船往边上让了一大截,以免被高大的楼船碰撞。
当楼船与他们的小船更加接近了些的时候,船舷边一个金军将士两手捧做喇叭状,凑在口边大声冲他们喊:“兀那船家,你在河边可看到了一条小白龙么?”
张梦阳听了之后一怔,随即明白了他所说的小白龙乃是指的小白而言。
张梦阳心中暗笑,心想我的小白如今哪里还有一点儿蛇的样子,远看可不就是一条活灵活现的白龙么。
他扯开嗓子回应道:“见过的见过的,小白龙,跟我的船游了好几百里下来,在河水里翻翻滚滚地玩儿得不亦乐乎,这会儿可不知它跑哪儿去了!”
那金军将士一听他说见过小白龙,而且还跟着他同行了好几百里,立即翻身奔入舱室之中汇报去了。
转眼之间,好几个金军将士同时打着眼罩朝张梦阳这边张望。
“喂,兀那船家,把你的舟子靠拢过来,我家将军有话问你!”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对着他大喊。
张梦阳问麻仙姑道:“娘子,那几个家伙让咱过去呢,你说咱有必要过去么?”
麻仙姑道:“搭理他们做甚,咱们只管赶自己的路要紧,万一拔离速那厮在船上的话可怎么处?我已经是你的老婆,再见他多有不便,你还是回绝了吧!”
张梦阳得了吩咐,便冲那楼船上的人大喊:“小人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多所逗留,你们将军有话,不如改日再问吧,古德拜——”
说罢,张梦阳便转过身去,自顾自地掌舵,不管大船上的金人如何呼喊,他只是装聋作哑地不再回应。
那几个金军将士于是大怒起来,对着张梦阳高声斥骂,祖宗十八代地全骂了出来,脏话连篇,不堪入耳。
紧接着无数支雕翎羽箭自楼船上激射而来,“嗖嗖嗖”地带着破空声响,瞧这架势直欲将张梦阳的小船射成个刺猬方才解恨。
张梦阳当此情景,哪里还敢逞强,匆忙间躲进了船舱里不敢出来,口里骂骂咧咧地道:“这帮狗日的真正该杀,平白无故地想要置我于死地,这可怎么整?”
麻仙姑一直在舱里坐着,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不紧不慢地道:“你养的那条畜牲不是很听你话么,这时候不把它唤出来救驾,还让它在水里猫着干么!”
张梦阳一拍脑门,道:“对呀,小白就在咱们的左右,对咱们而言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兵,让它翻出来吓吓那帮狗日的,让他们见识见识小白龙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张梦阳扯开喉咙冲舱外大叫:“小白,去把那艘大船给我顶翻了。”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就听到“嗵”地一声大响,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在了水中,随即大片的水花零零落落地洒在他们的船上和四周的水中,发出了一连串稀里哗啦的碎响。
他们的小舟也随着这声大响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麻仙姑吓得撑住了舱板,失声叫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那畜牲没听明白,要把咱们的船给掀翻了?”
张梦阳道:“不是,好像是那帮孙子在发射抛石机,要打沉咱们的坐船。”
张梦阳所说的不错,那楼船上的人见他躲进了舱篷里,箭矢伤他不到,便停止了放箭,改用抛石机打出砲石,想要把他们连人带船打碎打烂,葬身鱼腹。
抛石机不断地抛射着石弹,其中一颗已经打中了船头,把船首和船舷打得木屑横飞,一片稀烂。
河水立即汹涌地猛灌进来,整个船身霎时头重脚轻,船尾高高地翘起,船首则缓缓地扎进水中,不断地往下沉默,把张梦阳和麻仙姑两人吓得失声尖叫。
整个船只被河水吞没,只是转眼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