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点点头道:“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咱们都以为在渔阳岭辽兵损失大半,剩下的护思等人必定被吓破了胆,为了保存实力跟着天祚远远地逃开去了。岂想到竟会在这暗夜里杀了个回马枪,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小校道:“听说元帅早就料到契丹人或许会有此一招,天祚那厮逃出香草谷后,元帅就已经传令各部严加戒备了。耶律护思自以为此来会打咱们一个手忙脚乱,岂不知咱大同城中的尽是有备之师呢。”
张梦阳心下稍安,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否则万一城池被老丈人打破了,我的两个老婆在这儿岂不要遭受池鱼之殃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不对,莺珠若是也跟着老丈人一块儿来打大同的话,万一他们攻城失利,莺珠岂不也会落入险境当中了?不行,我得赶紧跑到西城去看看,万一辽兵被打败的话,得想办法儿让粘罕他们莫要太过追杀才是。就算阻止他们不住,他们执意要追杀穷寇,我也得自告奋勇地领一支兵参与追击,不管想什么办法儿也得护得莺珠的周全。”
想到此处,张梦阳口气坚决地吩咐那小校道:“大敌当前,我身为金吾卫上将军,虽不是粘罕元帅的属下,但眼看着敌兵深夜夺城,岂有不去给元帅分担些忧劳之理?你赶紧去备马,我要立刻赶去助元帅一臂之力。”
小校答了声是,便跑出去安排了。
张梦阳转身就要去月理朵房里更衣。可刚转过身来,却是看到萧太后和月理朵都已经披衣起来,各自站在门外盯着他看。
张梦阳冲着她们责备道:“你们怎么都出来了,被夜凉伤着了可怎么好!都赶紧回被窝去暖和着吧,我去去就来。”
萧太后从台阶上慢慢地走了下来,对他说道:“是护思带队来攻城了么?”
张梦阳笑了笑说:“有可能是,不过也不一定,俗话说兵不厌诈,打着别人的旗号行军布阵的事儿,不是多了去了么?”
萧太后叹了口气,感慨地道:“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护思还能使出这么一着来,这也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啊。这一仗过了之后,我大辽,怕是再也不会有这等声势的反攻了。护思这个家伙虽说毛病多多,可到底也不愧了他这一身的皇族的血脉。”
张梦阳道:“嗯,你说的也是,到这个时候儿他不求保存兵力,给自己的将来图个进身之阶,却是乘夜鼓噪着前来攻城,怎么也得算他是个孤胆英雄吧。”
“你去看看不打紧,可一定要披挂齐整了,否则万一被流矢暗箭给伤到了可不得了。”
月理朵这时也来到了他的身旁,说道:“既然粘罕元帅都吩咐让你只管安睡了,我看你不去也罢了,你们的人若真是有备的话,或许等不到天亮,卫王见攻城难以得手,说不定就此收兵撤退了。你去不去的又打什么紧?”
他看了看月理朵,又扭头看了看萧太后,只见萧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也在赞成月理朵所说的话。
眼见着两个老婆的眼神中,都满溢着对自己的关切,张梦阳的心中一暖,一左一右地拉住她们的手,便想答应下来,拥着她们回屋一起睡觉,可心头上一想到小郡主莺珠,却又觉着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和姨娘、月理朵一样是自己的老婆,若只顾着和她们两个在此温存,而置莺珠于险境之中而不顾,未免对她太也不公。
念及此处,张梦阳便不再犹豫,出口说道:“你们用不着劝了,若是不去看看的话,心里头也始终放心不下。我去去便回,你们好生在家等我便是。”
说着,他把两个女人一边一个地搂在怀里,分别在她们的脸颊上和额头上亲了亲。
萧太后和月里朵两人都不知对方和他的关系,不防他突然有此一吻,口中都是“呀”地一声,都红着脸把他推开,又都同时嗔怪地出拳打了他一下,都在心中暗怪他当着外人如此轻薄自己,实在是罪不可恕。
此刻的她们哪里想得到,对方其实也跟自己一样,早已经是属于他的女人了。
两只粉拳打在身上,张梦阳只觉心花怒放,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哈哈笑着回屋穿戴了衣裳,便又走出来跟她们告辞。
“速去速回,一切小心!”
“速去速回,一切小心!”
两个女人几乎是同时对他出声嘱咐,而且所说的话也是一般,出奇的是竟然连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萧太后和月里朵顿时都羞红了脸,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心中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便都不再说话,一扭身各回各屋去了。
张梦阳站在那里哈哈大笑,觉得十分有趣,冲着月理朵房中喊了声:“月理朵姐姐,我可能得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你替我把姨娘伺候好了,不然的话我回来可是要打你屁屁的。”
说罢,便笑嘻嘻地出了大门,跨马而去。
月理朵一人在屋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儿叫人家姨娘,一会儿又喊人家娘子,德妃娘娘怎么会成他的姨娘了?她到底是他的娘子还是姨娘?如果既是娘子又是姨娘的话,那岂不就成了乱伦了?”
……
张梦阳飞马跑到了攻防正烈的西城门处,随便让人找来副披挂穿戴起来,就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城头上。
到了城头上一看,见金兵正用弓弩箭矢不断地射击着城下蜂拥扑城的辽兵辽将,滚木礌石都已经告罄了,城头上面架起了一口口铁锅,铁锅中都盛满了水,锅下的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得甚是旺盛。待得锅中水滚沸之时,一群金兵便抬起锅来,七手八脚地架到墙垛之上,对着密集处的辽兵倾倒而下。城下随即便会响起一片惨叫哀嚎之声。
张梦阳抓住一个金兵头目问道:“元帅人在哪里?”
那头目答道:“元帅正在箭楼上吃酒呢。”
张梦阳心想:“如此紧要的当儿,他居然还有心思吃酒,这心可真够大的。”
张梦阳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箭楼之上,看到粘罕正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听着俘获来的契丹女子弹唱着潢河古调,切割着刚刚烤熟的肥嫩的羊腿,不紧不慢地品尝着从草原上运来不久的马奶酒。
粘罕见他披挂整齐地走了上来,招招手对他说道:“我不是吩咐小的们不许去打扰你么,你怎么又跑来了?”
张梦阳笑着走上前去说道:“元帅今晚真是好兴致啊,外边儿打得热火朝天的,你这上边儿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真是里外两重天啊。”
粘罕哈哈笑道:“你忘了么,哥哥我虽是个粗人,可也想附庸风雅地当一员儒将。于歌舞谈笑间,退敌百万雄兵,那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手笔呢。来来来,你既然不睡觉了,就陪着哥哥我喝上几碗酒,听听这几个契丹妞儿唱得如何。”
张梦阳也是哈哈笑道:“元帅果然是有大将风度,既然是这么着,小弟我就叨扰几杯吧。”说着,旁边有金兵小校搬来了个马札,在粘罕的旁边撂了,张梦阳在马札上一坐,立马就有伺候的人给他摆碗斟上了酒来。
两人先是对饮了一碗,然后张梦阳问道:“元帅如此高枕无忧,想来破敌是不在话下的了。只是我听说前来攻城者乃是天祚那边的耶律护思,不知道这消息可确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