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不知她此刻的心境,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惹得她不高兴了,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尽量地说一些自己所知的避世隐居的故事,如范蠡,如西施,如陶渊明等等,以图能够打动她,适应她此刻的所思所想。
哪想得到不管张梦阳说些什么,萧太后只是背对着她,眼望着远处的河面,一句话也不说,对他的话似乎恍若不闻的一般。
张梦阳见她如此,心中觉得老大没趣,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双手机械地推拉摇动着船桨,眼睛瞧着她的背影,心中筹思着如何才能劝得她回心转意,使得她不再一意孤行。
就在萧太后和张梦阳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谁都不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得船尾处陡然间“哗啦”地一声大响,似有什么大鱼之类从河中破水而出。
萧太后和张梦阳两人回头观看,只见一个浑身汁水淋漓的大活人正跃出了河面一丈多高,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之后,“嗵”地一声落在了船尾的甲板上。
萧太后被吓得惊呼了出来,张梦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了,不知从水里窜出来的这人是个什么怪物。
此人浑身上下到处是滴滴答答的水珠,仿佛罩上了一层水衣的一般。
但萧太后和张梦阳都立刻认出了他来,此人非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和张梦阳争斗了许久的廖姓丑鬼。
这丑鬼眼睛盯着他们两个,口中爆出了一阵放肆至极的哈哈大笑之声,只听得他们两个毛骨悚然,浑身遍起鸡皮疙瘩。
张梦阳拔出匕首在手,朝前蹿出了两步,冲着这丑鬼骂道:“笑你娘个屁,刚才小爷我手下留情,不曾加害于你,没想到你倒是活的不耐烦了,竟从水底一直巴巴地跟了下来,这可好的很呀,省得我再回去找你了。”
张梦阳说着的同时,眼睛的余光便两边河面上扫了一过,见那个钱果老始终并未现身,想来他身上伤得颇重,被自己拉扯到河水中一激,这时候连是生是死都不能知晓,哪里还能跟着眼前这姓廖的丑鬼大老远地追踪而至?
如此一判断,张梦阳便就稍微放下了心来,若是那钱果老也同时跟至的话,自己和他们其中的一个周旋,而另一个却去对付萧太后,那可实在是麻烦得紧。
廖姓丑鬼恶狠狠地道:“你个小鬼死到临头,居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对我堂堂的廖湘子大爷不干不净,看老子怎么把你撕个稀巴烂丢到水里喂鱼!”
张梦阳心中想道:“原来你叫廖湘子,那是对应着八仙中的韩湘子而来了。”
那廖湘子刚一说完,便就叉开了双手,冲着张梦阳便狠扑了过来。
张梦阳经历了这么许多的波折,此时也已积累了不少的临敌经验,见他赤手空拳地扑过来,手持着匕首径冲着他胸膛中宫直进。
廖湘子见他手上的匕首刺了过来,右手臂下压,然后自下上撩,挡开了张梦阳的这一刺的同时,反手去抓住他的手腕。
张梦阳持着匕首的右臂被他格挡开来,预料到他会趁势来捉自己手腕,赶紧地把匕首交到左手上,左手握着匕首顺势向下划了个孤行,刺向他的小腹。
廖湘子呵呵一笑,把右手向下一划,左足倏地踢出。
这一来,廖湘子不仅挡开了他刺向自己小腹的匕首,反倒一脚踢中在了张梦阳的小腹处。
张梦阳小腹吃痛,“哎呦”一声弯倒在了船上,双手捂住肚子痛得直打滚。
廖湘子哼了一声道:“小鬼头,跟你爷爷我玩儿这套,我看你才是过的不耐烦了呢。”
说着,廖湘子一弯腰,双手将张梦阳抓了起来高高举起,朝船舱的帮底上重重地一摔,登时把张梦阳摔了个七荤八素,连五脏六腑似乎都各自错位地搅在了一起,口中呼痛不绝。
经了这么一摔,廖湘子方才晓得,眼前的这小鬼原来只是身法快捷而已,手脚上的功夫可实在拙劣得紧。想想半个时辰之前,他仗着奇速的身法在水面之上倏忽来去,对着船上的自己和三哥钱果老不停地骚扰击刺,当时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多么厉害的狠角色呢,没想到他竟是个银样镴枪头,手脚上的功夫居然如此不济。
真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个被摔得哼哼唧唧的小鬼,和那个在水面上倏忽来去,让人惊讶得张口结舌的家伙竟会是同一个人。
萧太后见张梦阳被打,方寸间既是心疼又是气恼,冲着廖湘子喝道:“我们既然落在你的手上,只管一刀将我们杀了便是,你平白无故地折磨他干么!”
廖湘子怒道:“你个臭婆娘,少给老子咋咋呼呼的,要不看着你是个世间少有的大美人儿,老子早一把抓出你的五脏六腑来丢到河里喂鱼了!”
张梦阳知道这船上空间狭小,他身法上的特长难以在此处施展得开,这一进一退之间,很可能会收势不住落入水中。
先前他之所以能在河面上行走如飞,那全是因为他先在岸上发足疾奔蓄足了势,这才能借助朝前飞驰的牵引之力,如履平地地行走在水面之上。
那时候他之所以能跟武功高强的两个怪人周旋缠斗那么许久,也主要是因为他借助着能在水面上游走的优势进可攻退可守,而那两个怪人则只能守在船上处于防守挨打的局面,无法涉水进攻,所以最后才被张梦阳给占了便宜去。
所以说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张梦阳之所以能跟黑白教圣母和丑八仙中的这两位“仙人”交手过招,而能在他们手底下缠斗许久不被杀死,反倒能给这些一流高手制造出些不小的麻烦,原因也就在于此了。
可如今在这艘快船之上,空间狭小难以发足蓄势,一个不慎落入水中,那只有换得个落汤鸡的下场,再想如先前那般借助着能在水面上横行的优势,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廖湘子揪住张梦阳的腰带,将他的身子提起,对着坐在船头甲板上的萧太后随随便便地一扔,吓得萧太后赶忙朝边上躲闪,张梦阳便“哐唧”一下,被摔在了萧太后的眼前。
张梦阳被廖湘子一脚踢中了小腹,直痛得他连冷汗都冒了出来,紧接着又被他连摔了两次,只觉浑身的骨骼都如同散了架似的,实是说不出的难受。
萧太后凤眼圆睁,毫不畏惧地对廖湘子斥道:“是好汉的便将我二人一齐杀了,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定要没完没了地折磨我们!”
廖湘子看着萧太后嘿嘿地笑道:“想死那还不简单,可你刚才说了,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又来杀你们做甚?”
张梦阳咬牙切齿地忍着疼痛,挣扎着撑起身子来望着他,要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廖湘子一脸淫笑地迈步过去,伸出手来在萧太后的下巴处一摸,双目直视着她美丽的俏脸。
萧太后见他举动无礼,毫不犹豫地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
萧太后的这一巴掌还没有触碰到廖湘子的脸颊,就已然被眼疾手快的廖湘子左手一探,闪电般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萧太后只觉自己的手腕突然被一只铁钳给夹住了似的,说不出的疼痛难当,不由自主地“啊”地一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