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酒肆闲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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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讲,以薛尘叛出齐王府的身份,又答应了尉迟敬德去杀一个府衙官。

这个事儿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难道薛尘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同时也知道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人该死的情况下,自己更不是官身的情况下,去杀死一个朝廷命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但薛尘还是选择去了桂花坊。

因为对他而言,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没有比自己完成任务来得重要。

此时他已经来到桂花坊的一处酒肆中,而酒肆的对面就是官府,他在等待那位府衙官出来。

现在的时辰已经日近黄昏,这个时段,普通百姓也都早早回家食晚饭去了,所以整间酒肆都没什么人。

只有薛尘一人,独自坐在靠大门的位置旁,眼神则望向对面大门。

薛尘并没有觉得有多饿,于是乎,只要了一壶酒,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这古代的酒水比薛尘那个世界的要清淡很多,事实上酒的度数也要低上许多。

可即使是这样,仍然辣嗓子得很。

这很可能与酿造的方法有关。

薛尘本来并不喜欢喝,但是喝了没几口,渐渐有点儿喜欢上了这酒的味道。

就像虬髯客说的那样,酒这玩意儿,你只能细品,能品到酒的真意之人,才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对此,薛尘深以为然。

在他大脑的知识库里,他记得自个儿看过一篇文章。

据说这古人酿酒啊,大多是黄酒,一般就这种酒称之为“曲”。

除了造酒,酱油,醋,豆豉也是曲的作品。

曲分大曲,小曲,黄曲,白曲,红曲等等,制成的酒分为黄酒,白酒,红酒,还有当时人们说的烧酒,其实都是现在说的黄酒。

因为有各种谷物和各种草药配方的排列组合,所以不同风格的黄酒历史上层出不穷。

就连那《本草纲目·谷部》卷二十五: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用浓酒和醩入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

直到后来的白酒仍然以酒曲制作,但之后有一道蒸馏的程序。蒸馏技术在华夏历史上出现得很晚,有说是宋元间由阿拉伯传入。

但这个技术在现在的唐朝是没有的。

所以这酒就特别辣嗓子眼儿。

薛尘每喝一口,就会发出啧啧声。

“他娘的,那倒霉玩意儿,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啊,莫不是老子要在这儿坐一夜吧。”

薛尘抓起酒壶,把面前的碗都满满地倒上。

他端起酒,自嘲笑道。

“此刻无聊得很,也就只有你可以陪我了。”

“不见的吧~不知在下可不可以。”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薛尘皱了皱眉,心想他怎么来了。

于是抬头一看,果然一个光头僧人从酒肆大门外走了进来,他满脸慈祥径直走到薛尘桌前。

“我能坐下吗?”

薛尘无奈一笑。

“我哪有什么资格,允许您坐与不坐,您可是太子的老师,莫要调侃戏耍我了。”

来人正是普度。

普度微微一笑,拂袖而去,轻轻坐在长椅之上。

薛尘也将酒碗放在桌子上,既然普度来找他,肯定是有事儿。

至于是好事还是坏事儿,这可就说不准了。

薛尘指了指酒壶,“能喝不?”

普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薛尘就当他默认了。

将桌上一个空碗摆放在他面前,也给他倒上一碗。

听着酒水哗啦啦倒进碗里的时候。

普度开腔道。

“你可知,隋朝还未覆灭之时,当时的隋炀帝,对我当今天子做了什么,才让天子狠下心来,一定要反隋。”

薛尘倒酒的手一顿,满腹狐疑地看着普度。

他这是什么意思?

普度低头看着已经倒满的酒,不看薛尘一眼,似乎在等待着薛尘的回答。

考我是吧?

小样的,哥可是学历史的。

于是乎,薛尘将酒壶放下,双手怀抱于胸,侃侃而谈道。

“昔年,我朝天子,也就是当时陇西李氏,算是隋文帝杨坚的亲戚,只因当时隋文帝的皇后,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真要攀关系的话,隋炀帝杨广还要称呼我朝天子一声小姨父才对。”

普度下颚微微抽动,显然表示同意。

“至于为什么反隋,当然是因为他隋炀帝残暴不仁,民不聊生,各地诸侯纷争不断,终被宇文一族给杀掉,陇西李氏为了安定天下,奋勇而出,最终平定了天下,还了百姓一个安生日子。”

薛尘回答得很官方,只因这些都是他在历史书上学习到的知识。

当然啦,他知道这不是百分百最真实的答案,但在普度面前他可不敢乱说,总不能说,这天下有权有势的都想当皇帝吧!?

普度仍然没有抬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碗酒。

似乎还等待着薛尘继续说。

但薛尘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过了4个呼吸间。

普度轻笑道。

“你的答案只是这样?”

薛尘点点头。

“那今日我就要与你说道说道。”

“呵呵,大师,小子愿闻其详。”

这一次,普度终于抬起来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将右手指放进酒碗中,轻轻摇晃。

嘴里却说道。

“事实上,从隋文帝杨坚时期开始,我们这位陛下,在隋朝时的权力已经达到了一方诸侯的巅峰,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反隋,哪怕是后来杨广是弑父上位,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而已,只要权力还在,换成谁都无所谓。”

薛尘心里直念叨,哇撒,也只有你普度才敢如此评价当今天子。

“之所以他李家埋下了反隋的种子,只因一个玩笑。”

“玩笑?”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薛尘十分理解。

“那年各地诸侯齐聚洛阳,拜见隋炀帝杨广的时候,在朝廷众目睽睽之下,他杨广呼唤陛下为阿婆面。”

“阿婆面?”

薛尘心里一咯噔,好像还真有这事儿。

只因这是野史,所以自己刚才并没有说出来。

原来系统构造的历史,将这事儿也弄进去了呀。

所谓的阿婆面就是指满脸皱纹,像个老太婆一样。

这不就是形容李渊此人长相丑陋吗!

“陛下很生气,非常生气,可在朝廷上,他一言不发,仍然满脸笑容,安全回到了陇西。”

薛尘斜眼一看,普度说得十分轻描淡写,这手中的指头还是不断地搅拌着碗里的酒,直到酒水被搅拌成一个小的水龙卷后,才将手指从碗里伸了出来。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这位陛下的心,就如这碗酒一样,风起云涌起来。”

薛尘哈哈一笑,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水,喝了一口。

“这么看,杨广老儿这不是自找的嘛,哈哈~”

普度点点头,然后又十分诚恳地回答道。

“其实杨广除了弑父上位外,作为隋朝的第二个帝王来说,他当皇帝时,在政务上干得不错,也算是合格的。”

“啥玩意儿?”

薛尘嘴里的酒水差点儿一口没喷出来,就他杨广老儿还合格。

这是哪门子的冷笑话。

“呵呵,你可知道一个合格的帝王,应该做了哪些事情吗?”

薛尘摇摇头。

“文治武功,先说武,他杨广亲自带兵平过南陈,实现了中原南北的统一,并且还东征过辽,北伐过突厥,击败了就算是现在李家都无法击败的突厥蛮子。再说这文,杨广的汉人文化造诣极深,尤其诗词方面,可称为隋朝最杰出的诗人。”

“这...”

薛尘明白,事实就是事实,在他所学的知识里,确实有着这方面的记载。

所以刚想开口,就又闭上了嘴巴。

“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但存颜色在,相逢只今年。我想即便很多年后,都没有人能读懂这句话的含义,在我心里他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薛尘轻轻咳嗽了一下,悠然道。

“大师,您可是太子的老师,如今可是吃得大唐给的俸禄,这些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说着,薛尘双手摊开,指向整间酒肆。

“至少如今大唐的百姓不用饿肚子了吧,这点总比杨广在位时候强吧。”

普度两眼一愣,随后发出哄堂大笑之声。

“大师,您?”

普度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随后严肃道。

“如今大唐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继承隋朝的而已,亦或者说将隋朝的天下抢走了罢了,就算如此,他李家仍然没有达到隋朝的顶峰时刻。”

听到这话,薛尘沉默了,其实关于大唐盛世之说,在后来的历史学家的眼中,是有很大争议的。

基本上有很多学者认为,大唐盛世极有可能是伪盛世,即便是人人都听说过的贞观之治,所有人口经济也只不过达到隋朝的顶峰的70%而已。

但是对于杨广此人的评价,基本上都褒贬不一,他有功也有过,甚至在清朝的时候,他在帝王本纪中被专门踢了出去。

只因他是一名为人不齿,弑父上位之人。

这确实是一个污点。

“你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对一个弑父的皇帝,如此高的评价,对不对?”

“呵呵,这我哪里敢去想,大师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普度听薛尘说完,冷哼了一声,端起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喝完后,用袖子在嘴角轻轻擦拭了一遍。

边擦边对薛尘说道。

“我知道你见了尉迟敬德,更知道你在这里准备做什么,那个人是太子的人,齐王已与太子绑定,你真的下手了的话,只能说告诉他们,你是在与天策府纳投名状,你可要想清楚,从你下手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太子的敌人了。”

“太子叫你来的?”

普度摇摇头,“我家女徒儿让我来的,她猜到你要这么做,但是不清楚你这么做的原因,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来看看是什么原因让你一定要加入天策府,假如你没有去路,可以找我,虽然我这条路可能会很漫长,不过总算会很刺激的,呵呵。”

听到这话,薛尘终于反应过来。

从始至终,这普度和尚根本就不是太子的人,联想这他对杨广的推崇,四个字在薛尘心里升起。

隋朝余孽!

这普度和尚隐藏得可真深啊!

都已经做到了太子老师的地步了。

薛尘长呼一口气,拱手道。

“谢大师厚爱,我有着我自己的原因,至于为什么实在无法告知,抱歉了。”

普度听完,也没有生气,反而十分轻松道。

“你很聪明,这世上只有胜利者与失败者,失败的人只有一种,就是在抵达成功之前放弃的人,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还何必问为什么你要做出选择,今儿是我脱裤子放屁啦。”

“但...”

“我家武曌有句话,也让我带给你,你没选她,在未来,你也是她的敌人,到时候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呵呵,果然是那位女帝王的风格。

薛尘无奈地想到。

说完,普度回头看了看酒肆外的天色,小声嘀咕道。

“时间差不多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站在大门旁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面府衙的大门就这时打开了。

一位官员从府衙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各种小厮。

薛尘明白,这人就是自己要杀的人。

“薛施主,你的赌注来了,你能押对吗?”

红衣少年呵呵一笑,站起身后,将酒壶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不顾嗓子辣,猛的一下全部灌了进去。

薛尘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酒嗝,拿起自己的那把刀。

向门外走去,当走到普度身边时,他停了下来,朗声道。

“这赌啊~往往都是飞来横财,可注定要发的财就不是横财,注定要发生的事儿,就不是意外,一把骰子扔下去,有一半的机会会赢。”

普度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淡淡道。

“那我就看看你这次的运气是否能够押对。”

“哈哈哈~运气也是一种实力,既然押了,就已经买定离手,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谢谢陪我喝酒,哈哈哈!”

红衣少年爽朗地笑着走向对面,拔出了自己的长刀。

接着大街上响起了惊叫与惨叫声。

这位光头和尚慈眉目善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当那把长刀将那人的头颅割下来的时候。

他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可作为和尚的他却认为这是废话、蠢话、骗人的话!

这个天下如果没有厄运,没有魔神、没有灾难,这世人怎么会烧香拜佛。

人嘛~永远都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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