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问你，可懂狗？”
李斯没来由的一问，薛尘不知何意，但仍然点了点头，这狗谁没见过啊。
“这狗啊，无论是何品种，对养他的人极为忠诚，在这个充满欲望与自私的世界上，假如有一个唯一不自私的朋友，甚至不会抛弃他的，同时也不会忘恩负义的，可能就只有这个畜生了。”
薛尘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狗虽为畜生，但对于主人是极为好的，无论主人健康还是病弱都会守在主人身旁。”
“你养过狗吗？”
面对李斯的询问，薛尘想起小的时候，在外婆家养了一条，可忽然有一天这条小狗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小人，小的时候养过，可惜它最后离开了我，兴许是找了新的主人。”
李斯背着双手，淡淡道。
“你可曾想过，这条狗也许之前就已经有了主人，可能它的心一直就没在你这儿，于是乎，说跑就跑了。”
“这..”
薛尘感觉李斯话里有话，但仍然开口道。
“可是小人养了他那么久，给它吃给它喝，又要照顾它，对待它好比自己的家人一样，难道畜生始终是畜生，没有一丁点儿感情可言？”
李斯想了一小会儿，看着薛尘的眼睛有些苦楚，缓缓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即使这条狗在最困难的时刻，别人给它吃给它喝，它也会跟着别人一起走，你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不过凑巧在某一个时间它遇到了你罢了。”
不是唯一的选择？！
难道这李斯要...
薛尘赶紧打开系统界面，只见透明的屏幕上，那第三颗星任务，居然已经还有一个角没有点亮。
完成进度近80%...
不！这样的选择不是薛尘想要的。
薛尘关闭屏幕，有些着急道。
“就算它以前是有主人的，但毕竟我也待他好过，我想就算以后我有了难处，遇到它，它总能帮我一把吧！”
李斯听闻这话，摸着自己的脑门，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真是天真啊！你见过畜生会帮人的吗？”
薛尘顿时无语，可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即使换了一位新主。
这李斯也不应该如此对待始皇帝啊！
到底是什么原因？
“德高为师，身正为范，小人坚信宰相大人一定会按照自己的心意抉择的。”
李斯也听出了薛尘话里的不一样，于是随口问道。
“你不是赵高的人吗？”
“小人是！”
“那你为何...”
“小人也许多言了，但我希望宰相大人能问问自己的心，当真愿意如此吗？”
李斯甩了甩衣袖，望向远方，轻声道。
“你见过扶苏吗？”
“不曾有幸见到过大公子。”
“他真的是个贤才！”
李斯的眼里满是欣赏，可见在他心里对于扶苏评价极高。
“自打我入朝做官后，第一次见到少年时的扶苏我就知道，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才，儒家常说德才兼备方为入圣之道，他将来做不做圣人我不知道，但是做一个守业的帝王是绰绰有余的。”
“可他什么都好，唯独...”
说到此处，李斯脸上竟然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恨我们这群老臣的形式做法，他不止一次上书陛下，不要苛捐杂税，不能鱼肉百姓，把我们这群旧臣形容为吃人的恶魔，虽然陛下将他赶出咸阳，去监督修造长城，但我知道，陛下是在保护他，而且他最恨的人是我这个百官之首！”
李斯忽然指向自己，一脸冷笑。
“我得自诩不凡，回头看我的前半辈子，犹如大梦一场，呵呵，人生本就是场梦，将梦看得太认真，那固然是蠢货，可一旦不认真对待，那也是天底下第一个大傻瓜！”
“我不想我的梦破灭！你懂吗！”
薛尘渐渐明白了李斯的担心，可他依然想再试试。
“大人，人生有很多次“如果”，可唯独没有“但是”，也许大公子对你的看法，你还未搞清楚...”
“不！我很清楚！”
李斯咆哮道，就连胡子也随着他的呼吸，吹了起来。
“我年轻不知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的位置，我不会给别人一丝机会，将我从这个位置拉下来，我还有不知多少抱负没有实现，我的名字将屹立在史书当中。”
薛尘叹了口气。
没错，你的名字确实在史书之中，不过好坏那就另说了。
这话可不敢说出口，薛尘只得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
“没错！我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一点一滴都不给！”
说到最后，李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
薛尘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
“那陛下呢？”
听到陛下之名，李斯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眼里的疯狂渐渐熄火，转而为来的是一丝苦楚。
也许是自我催眠，也许是真情实意。
李斯长叹道。
“将来到了下面，我会向陛下俯首认罪的，是我对不起他...”
随后他转过头来，看着薛尘严肃道。
“其实到了我这个年纪，以前我与陛下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了，这记忆啊！就好比爬山，记得越是刻骨铭心，越是难爬，我累了，我想在山腰上歇歇。”
所以这就是你愿意当狗，反咬一下主人的理由？！
薛尘心中忽然为始皇帝有所不值，朗声道。
“这爬山终归还是要向前的，歇是不能歇一辈子的，也没有人可以一直站在原地，在小人看来，只要肯往前走，最坎坷的那部分终归是要越过去的，至于到了山顶会不会比以前好？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走到了最前面。”
说完这句，李斯的脸上更加痛苦，双眼中似乎已经有了泪花。
薛尘明白，他读书人出身，从小的涵养以及教养，怎可能是一个无耻小人。
一个小人，如何能得始皇帝信任，真当这千古一帝是瞎的不成？！
能和赵高的人合谋，不过是他自己心魔作祟，害怕有一天扶苏将他打下万丈深渊，从此与官场无缘，无法施展心中之抱负。
李斯用衣袖轻轻在自己双眼擦拭了一下，然后惨笑道。
“可惜了，晚了...”
“大人，这是何意？”
薛尘大惑不解，忽然耳边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第三颗星－－李斯的选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