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检测不到了。”
“奇怪，所有生物萤虫都正常，可为什么检测不到了呢？”
实验室里，一片混乱。
助理们，包括仿生研究员们纷纷看向了颜长官，而她只是有些尴尬地飞速地摸了下鼻子。
仰头，45度角，看向天空。
而一侧的礼伯长官则低头，15度角，看着地面。
生性豪放的肖博士则自认为自己很有撒谎经验，他的目光没有躲避，反而环顾一周，将手背在身后。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
“大概……是这1090号破解了生物萤虫的算数，在地下室弄了个什么东西吧。”他说道。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被一个人类收买，或者说合作，把特殊涂料给了白其索，所以地下室只要涂了涂料的房间，生物萤虫都检测不到吧？
上头的人，知道这些事。
可底下的，不知道啊。
“他还能破解我们的算术？”
“怎么可能啊，生物萤虫属于黑洞系统，这可是黑先生管辖范围内的物资……”
“对啊，生物萤虫的排列基础原则，虽然不是黑先生的发明，但经历了几个纪元的演算，且在他手中更进一步的，一个人类……能破解？”
综合实验室的一些助理，很是惊愕，窃窃私语了起来。
除了小呐。
她发现了颜长官偷偷去地球，顺藤摸瓜，比别人知道的内幕要多得多。
“他真厉害，居然弄到这么多涂料。”小呐心想着，脑海里开始浮现出整个古窑的地下室。
能容纳整整两万人衣食住行，那不能用地下室来形容，可以用地下城来描述。
约莫几千平的房间，都能完美地避过生物萤虫的捕捉，让高级智人无法取得数据和画面。
索马里亚海沟的最深处，一些仪器开始闪烁起来，以前，曾出现过十几只生物萤虫捕捉的数据无法传导，报了故障。
而这一次，上万只生物萤虫，且在同一个地方集体失灵，那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故障，而是重大故障。
“肖博士，你后来又送涂料了？怎么这么大面积，我们都看不到？”礼伯有些不满，低声问道。
面积之大，这些学者全部进入，都绰绰有余。
“呃……后来还合作了几次小的……”肖博士的脖子往前抻了抻，掩盖心虚和尴尬。
“你这家伙。”礼伯皱起眉头，“现在说‘合作’二字，说得这么顺口了？这可是人类！”
人类，怎么配合高级智人说合作呢？
在几个月前，肖博士自己个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如今……
和白其索的小小合作，让他又多拿了好几个奖呢……
“看，数学家和化学家出来了。”颜长官声音有些急促，自从白其索带着科学家进入密室，已经十分钟了。
“只留下了数学家，他们在聊什么啊？”肖博士隐隐觉得不安了起来。
“远处都来了敌军了，他不去第一时间布局开展，怎么反而先和这些学者密谋，难不成，他想计算出战争规律？”颜长官眼底一亮，神情有些紧张。
地球此刻，只剩下小几亿人。
这是什么概念？
方圆十里，一个人影都难找的概念。
偌大的地球，那么少的幸存者，能凑成一个队伍的就极少，占据一部分是零零散散的。
能组成一支队伍的幸存者，极少。
而这么少的队伍，居然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古窑，且直奔而来，这自然不是正常现场。
“战争实验室那边自然是做了手脚的，让他们的进展快一些，的确有规律，但……”礼伯摸着下巴，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不可能能算出，且这个想法很荒谬，他拥有那么多知识储备，人又聪明，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是啊，就像黑洞，拿这周镇国来说吧，他是目前地球七号人类最能触摸到黑洞规律的数学家，那又如何呢？”肖博士的嘲笑显而易见，“就算是他有大突破，也仅仅是触摸到冰山一角而已。”
眼见着，物理学和化学的专家们离开了。
而密室的门口，静悄悄的。
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数学家们一个也没有出来。
“不对。”颜长官有些紧张了起来，“怎么会在里面这么久？”
“是啊，怎么会这么久。”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刚刚还笃定的肖博士顿时也乱了手脚。
他们看向了最有经验的礼伯长官。
礼伯长官微微眯眼，他是从上个纪元到这个纪元跨度的长者，是如果他想要，就一定会有先生头衔的智者。
是整个科技中心，人文实验室最具权威的实战领袖人物。
他，肯定能识破一个人类的诡计。
礼伯喝了口茶，抬了抬眼皮，“我也不知道。”
……
高级智人没有人类那般复杂，哪怕是拥有人类基因的人文实验者，他们不太会拐弯抹角地说话。
礼伯说，他不知道。
那就是不知道。
“看着我干嘛？”礼伯放下茶杯，脸有些红，但皱起眉头，“最起码，我没和他合作，就已经不错了……这诡计多端的人类……离开科技，谁斗得过？”
这倒是句实话。
众人心里都明白，以白其索的实力，若离开了科技，他们高级智人，还真斗不过。
“但，我们有科技。”肖博士找了补，冷眼笑着，“他如果试图用数学家计算战争规律，痴心妄想。”
颜长官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嘴角，有些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也不知怎的，有一股奇怪的情绪浮现了上来，从未出现过，偷偷瞟了眼设备。
设备显示：为人类而骄傲。
“出来了。”礼伯立刻紧张了起来。
只见屏幕上，数学家们从密室大门鱼贯而出，为首的则是周镇国。
他一改之前阴霾，脸色突然变得红润且自信，充满了希望。
这种希望，比他在二十几岁就计算出黑洞定律的那一刻，更浓。
仿佛，赢得或即将赢得什么重大胜利似的。
“遗书都赶紧写一写，今天第一队跟着白行主出去迎战，第二队紧跟其后，若有同仁去世了，立刻补上。”周镇国吩咐道。
听上去，白其索要安排数学家，出去打仗？
“哈，笑死人了，就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跟着出去打仗？杀不死一个敌人不说，全是拖累啊。”肖博士哈哈笑着，搓了搓手。
看得出，他很快就会使用自己个的小法子，偷偷溜去地球，观看下这末世四年之后，第一战。
“奇怪，他要做什么？”礼伯实在不明白，看了眼肖博士。
得，他也得去瞧瞧热闹。
颜长官则理了理衣服，转身离开，她和这两个鬼鬼祟祟去地球七号的不同，她是光明正大地去。
会议室发了文件，为了不打草惊蛇，要她依旧以姨奶奶的身份，全程跟在白其索的身边，记录并学习。
是的，学习。
学习白其索，如何在面对碾压级的高级智人的侵犯时，能抓住对方漏洞，与之合作。
这也是高级智人科技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一，让人们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其二，让人们在以后或许会到来的更高智慧者到来时，能否像白其索一样，成为命运的手掌里，那条漏网之鱼。
是啊，宇宙之下，都是尘埃。
白其索这句话，与科技中心的精神纲领完全一致。
偌大的宇宙，或许有，不，肯定有比高级智人更厉害的智人，若他们也像高级智人一样，拿高级智人的星球来做实验呢？
又该如何逃脱。
白其索，成为了几十个纪元，整整七次地球实验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抓住了他们的两名长官、一名博士来合作的低等智慧人。
高级智人，要分析他，以便完善基因，应对有可能到来的更高智慧的侵犯。
也要学习他，在基因并没有完善的情况下，在科技远不如高级智人的情况下，拿捏住更高智慧。
“好好学习呀！”肖博士冲着颜长官吹了个口哨。
颜长官的脸，红了。
这命令下的，真令人不适应啊，从实验者变成学习者，颜长官心想。
牙一咬，不理会，迅速钻进了黑洞之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