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过来的兽化者,无论是紧绷的肌肉,抑或是眼底的自信和冷静,真是造物者的神作。
跃起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锁定到了老吊身上,而当在跃起的空中,他能全部捕捉到老吊的身躯瞬间,目光就锁定了他的咽喉。
黑瘦的脖子,并没有多少暴起的青筋,这物,莫不是小时候饿着长大的,实在是不肥。
干巴,没嚼头。
从跃起到落到老吊的上方往下压去,整个动作呈现完美的动态流线型,嘴巴张开的同时,双臂朝着老吊瘦黑的臂膀抓去。
170高的老吊,纵使是个日夜劳作的农户,脱了衣服也有一身的肌肉,但又如何与动辄近两米,强壮如虎的兽化者相比呢?
这么压过来,只听得闷声传来。
老吊整个身躯都被兽化者压制着,只看到一条细腿和一只拿着弯刀的手能探出来,周围被撞击得石头纷纷落下。
吼……
兽化者发出了胜利的吼叫,他抓住老吊胳膊,背后的肌肉一条条拱起。
他,要撕了老吊。
“绝对性的碾压力量,真漂亮!”礼伯眼底流露出对生物学的崇高敬意。
若没有兽化剂,不可能有这种人与兽完美结合的人种出现,也就不会有如此漂亮的一幕。
“老吊有古代割头将军的经验……”肖博士颇为紧张和遗憾地看着此刻被压在地上的老吊。
植入记忆,是属于人文实验的项目。
要遇到这么一个割头将军很是不易,再成功移植更是艰难,像老吊这种,虽失败了,可重新唤起记忆的,更是沧海一粟。
“近距离博士,不是远距离,人类不可能是兽化者的对手,老吊再厉害又如何?你看,还不是被压得直发抖?”比起肖博士的遗憾,礼伯对老吊并无感情,说这番话时,轻轻笑了笑。
只见景象中,被压制着的老吊试图反抗,腿用力地顶着地面,看得出他很有搏杀经验,只是在绝对性的身体碾压下,人类的这些技能、经验,看不到什么效果。
“这是……快被憋死了?”礼伯微微眯眼,很是讶异。
原想着,老吊会瞬间被撕碎,却没想到居然挣扎了好几秒,眼下,看他腿蹬的程度,竟没有让这兽化者撕碎或咬死,而是选择了压制着他,活活憋死。
“快,吸引白其索看过来!”礼伯果断下令。
他必须用大将的死亡,去刺激这位能带动末世文化的白其索,加快文明进程,好给人文实验争取更多的时间。
说白些,让十几天后展开的末世凶残,提前在他眼前展开,帮助他比旁人更快地进入末世状态。
如此,对他实验有利,对白其索也有利。
这等好事,白其索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要知道,地球七号的人类不过是试验品而已,有几个试验品能如此荣幸,得到礼伯长官的帮助?
嗡……
生物萤虫应声而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采取的人类听不到的音频,他们都听不到,但白其索却听得到,独独他听得到。
“什么声音?”极具穿透性的声音让正在屋顶上厮杀的白其索本能地循声而望。
距离虽远,但视野却很神奇地没有遮挡,他一眼就看到声音发出地,地上被压制着的老吊。
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不断蹬地的腿能看出,他接近窒息。
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制着自己的兽化者,但力量的悬殊却摆在这儿。
一群生物萤虫毫无感情地悬停在他上方。
白其索浑身一紧,本能让他起步,试图去救他,可下一秒,只见眼前白光一闪。
一颗头,被黑瘦精壮的手举了起来。
咳……
老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断头处的血喷到他的脸上,有一些喷入他的嘴里,让他的咳嗽愈发地有些闷。
真快!白其索心中既愕然又松了口气。
几乎是电闪雷鸣间,也不知老吊是如何做到的,抓住了这兽化者动作上的瞬间纰漏,便一刀,将他的头割了下来。
“怎么回事?!回放!回放!”礼伯腾地一下,以有些滑腻的原地起跳的姿态,冲到了景象面前。
双眼圆瞪,难以置信。
动作发生之后,数据才显示出来:老吊将胜。
“还将胜呢,已经胜了!头都割下来了!”实在惊愕的礼伯冲着设备骂了句。
反转的速度快到连设备的计算都跟不上。
景象再次回放。
只见老吊虽被压制着,但却很是灵活,居然在这种庞大的压制下,身体往兽化者咯吱窝的方向缩,与此同时,用力抵着他的肋骨最下端。
可哪怕这样,他还是被压制得无法呼吸。
“这颗头,真骏。”老吊的声音传来。
刚刚剧烈咳嗽完的声音,杀气腾腾中透着说不出的文雅,很诡异的文雅,将礼伯看回放景象的视野,拉到了现下的景象上。
老吊举起这颗头,露出了笑容。
憨憨的笑容,并不是割头将军那种诡异的笑,而是充满了喜悦,仿佛站在阳光下,站在村头。
“和熟了的水稻,一样骏。”老吊说罢,将头丢到了地上。
呼……
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他没有看,经验催动他的肌肉本能,一个弯腰躲过后,转身就是一拉!
就像镰刀拉过水稻。
咕咚。
又一颗头掉落在地。
“真厉害。”礼伯这觉得自己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他伸出手,想要触摸下老吊。
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战神,可以说,记忆覆盖在这老农身上,居然让割头将军,更厉害了。
“怎么会这样?”肖博士很是不解。
割头将军的记忆落到特种兵身上,倒很有可能更厉害,可老吊不过是个农民,且是个一辈子唯唯诺诺的农民。
为什么,他反而会更厉害呢?
这不符合数据给出的判断。
“回放。”礼伯再次命令道。
刚刚被压制着的老吊被压得无法呼吸,手却依旧死死地握住刀。
他明明还能挣扎,却在即将窒息的前几秒,提前停止了挣扎。
假死。
他用假死,麻痹了兽化者,这兽化者以为他没了,肌肉刚刚有一丝丝松动,弯刀便到了他的脖子那。
轻轻一拉。
头便断了。
“他学的白其索!”肖博士惊讶地叫了起来,“对!他学的白其索!”
与此同时,白其索当时用假死麻痹敌人的景象,展现了出来。
礼伯只觉得大脑一阵又一阵地发麻。
人类的战斗技巧,从未超过他的认知范围,但人类成为兽化者后的战斗技巧,他是陌生的。
人类被记忆实验失败后,成为人类实验失败者的战斗技巧,他也是陌生的。
在这个瞬间,礼伯突然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这些让他们刮目相看的人类,都不是原本的基因,而是经过了高级智人改变的人种。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与高级智人们一样,踩在了科技的肩膀上。
只不过,白其索这一行人一半是人,一半是科技,而科技中心的智人,则全部经过了科技的基因筛选。
那么两者,谁会更厉害呢?
这个念头从礼伯的脑子里浮现出的瞬间,他的腿都有些微微发软:能让一个人文实验室的长官,且资历深厚的老者有这种担心,本身就说明事态重大。
人类,试验品而已,怎么能和高级智人相提并论呢?
“水稻熟了,要割了……”老吊的声音传来。
他喃喃地念着,眼底露出了光,那种看到了遍野黄色水稻的老农才会有的光。
他举起弯刀。
仿佛不是要去杀敌,而是要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