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索是何其机警的人?
他意识到不对劲,那颜长官必然是逃不出他的眼的。
只是……
她是谁呢?
白其索却没法做出判断。
他知道的高级智人有13人,一人是颜长官、一人是肖博士,还有她的四个助理、肖博士的四个助理。
余下三人,则应该是医生之类的。
白其索的脑内浮现出所有的细节,那三人在几次他被召回的时候,出现过。
一人出现过全脸、一人出现的是侧影,还有一人,只出现了一只手,右手。
每一次被召回,白其索都尽可能地记住所有细节。
这些细节,自然也包括颜长官的。
他再一次看向此时的姨奶奶,从头发丝到脚跟,细细看来,她和那恶魔颜长官,倒有几分相像。
但……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颜长官从头发丝到脚跟,都没有任何瑕疵,这也让他记忆她的细节有些困难。
他看向了姨奶奶。
姨奶奶身上的皱纹明显,这倒不是判断的重点,毕竟谁老了都会有皱纹。
最大的区别,在于手。
姨奶奶的手,不仅仅老了、褶皱了,还有伤痕:左手手背上,很重的三道划痕。
虽痊愈了,但留下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的划疤。
而那颜长官的手,软若无骨,顺着手骨细细看去,竟连肌肤褶皱都很少,肉包着骨,圆乎乎的,一丁点瑕疵都没有。
更不可能有这么重的伤痕。
而另一个区别,是耳后。
颜长官耳后没有疤,也没有痣,白其索记得很清楚,当时记她的细节时,很是感叹。
这女人,连痣都没有一颗吗?
专门看了耳朵,没有;耳后,也没有。
可姨奶奶的耳后却有伤,很诡异的伤,仿佛有人抓着她的耳朵,试图将头皮撕下来似的,一条细细的粉红色的撕裂状疤痕。
白其索不知道的是,这些伤痕都是她接受洗髓治疗的时候,自己个伤的自己个。
手背,是左手抓着右手,实在疼得紧,掐去了右手背两片肉。
耳朵后头撕裂的伤口,是因为当时头实在疼,双手抱头拼命嚎叫的时候,也不知怎的,耳朵都快被撕下来。
洗髓治疗,不能用任何止疼药。
那是人类不可承受之痛,更是高级智人难以承受之痛,有伤口是正常的。
机器也不能完全控制住,毕竟濒死之痛,挣扎一下,其实也是一种释放。
若挣扎都不许,会活活疼死的。
从治疗室出来时,鲜血淋漓,但那会儿还没全然变老,晕过去送到休息仓,睡了一日后,便衰老了。
科技中心有极好的创伤药,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但伤疤实在是深,一时半会的,好不了。
颜长官对这些并不在意。
洗髓后,她回到了以前的心境,实验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况且,只要好好休息,过了一年半载的,就恢复到以前青春年华时的模样。
丑就丑点、老就老点吧,不打紧。
唯一要注意的,便是不能再被人撩动心弦,否则再来一次洗髓治疗,痛苦倒没什么,但永远不可能重返实验室了。
“这水里头,不干净,好多虫。”姨奶奶倒吸一口冷气,哒哒哒往后猛退几步,一副吓坏了的模样,躲到了白其索的身后。
她偷偷启动了眸子中的仪器,像显微镜般,能看到喷泉里许多杂质、还有小虫。
脏得很。
真吓人!
“有小怪兽吗?”一旁两岁的那双眼与姨奶奶一模一样,溜圆的,也哒哒哒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自己奶奶身后。
她不是颜长官,那女人无比恶毒,莫说水里头这种小虫子不可能吓到她了,一条人命在她眼底,蝼蚁都不如,白其索心想。
低头看了眼姨奶奶。
见她满头白发,一副对这世界任何事物都感兴趣的模样。
这人,一定是高级智人,而且颜长官知道她来,只是因是第一次来地球七号,所以无比好奇。
判断到这,白其索心里有了定数。
不管她是谁,只要是高级智人,那便是敌人,像颜长官一样的敌人。
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杀,没有意义。
得拉,拉她下水,拉任何一个靠近他、想要从他身上获得实验成果的高级智人,不管对方是博士,还是长官,抑或是什么别的。
全部拉下水。
这是白其索以及他身后的人,是人类有可能活下那么一两万人,唯一的希望。
“姨奶奶,您小心些,这鹅卵石的路有点滑,别摔着了。”白其索的手落到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搀扶着她。
他是那样体贴入微,又是那般温和。
得让这姨奶奶,跳过倩倩这层关系,与他更亲近,才行,白其索心想。
“呃……”颜长官显然有些不适应,她很是别扭地挠了下耳垂,试图从他掌心挣脱。
怎么可能?
白其索继续搀扶着她,手抓住了她的手。
很明显,能感觉到她手腕血管那传过来的心跳加快了些,但很快便平复了下去。
“瞧!”她伸出手,指向前头飞的一只蝴蝶,“这……这是蝴蝶呀!”
神色与年老的模样完全不配。
仿佛,第一次见野外的蝴蝶似的。
这来的是个什么智人啊?这么没见识,应该不是颜长官,白其索心想。
看上去,蠢呼呼的。
也好。
比颜长官要好对付,保不齐,是个一辈子没有来过地球七号的老太太。
拿捏住她,顺藤摸瓜,找到她的同类或负责保护她的背后势力者。
白其索心想着,蝇眼展现。
萦绕在他身边的生物萤虫上千只,他一一在脑海中划出轨迹,从中找到了五只。
这五只,从轨迹上判断并非绕着他,而是绕着这姨奶奶。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从何下手,便只能从有可能下手的地方,去下刀。
生物萤虫,是他唯一有可能摸到点什么的线索,他便很自然地从这下刀。
殊不知,这一举一动,却让一条淡粉色半透明的生命螺线,愈发缠绕了过来。
“瞧,这是哪个高级智人啊?生命螺线之前明明逃脱了,如今又绕过来了。”
“缠得还不深,但……看上去似乎难以逃脱。”
颜实验室的助理看着突然萦绕着的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议论了起来,也忙碌了起来。
这种数据极为重要,自然要进行记录的。
只是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保密度极高,她们无从查起,也无法研究,只能记录。
“可别又是颜长官。”小呐面露厌恶,看向景象中的白其索。
见他的手就这么搀着颜长官,很是担心。
颜长官从未与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可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