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白其索与林沁墨说了许多。
今年做什么，明年做什么，后年做什么，这三年的大致规划。
说起来也简单。
今年还余下四个月，其中两个月里，社会秩序进入大崩溃，所以疯狂抢夺资源、争夺白其索需要的人才，后两个月不动声色，蛰伏。
“刚进入末世，我们静观其变比较好。”白其索给出了解释。
若躲过了末世，无论是病毒抑或是洪水，或人类的自相残杀，那么就顺利进入了明年。
“明年，大部分人类尸体已经腐烂，我们要做的是探索，找寻存活的人类，以及更适合生存的地方。”白其索说道。
“古窑若是能躲过末世开始，为什么不在那继续呆着呢？”林沁墨有些不解。
“因为进入末世中期，人类环境会发生剧烈的变化，肯定有更适合的地方，必须探索，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白其索解释。
摸着石头过河。
若有高级智人听到，恐怕会笑出声，但这是人类一贯以来的方式，从古至今，从山顶洞人到现代人，均是如此。
多条腿走路的同时，见招拆招。
第三年，白其索给与的规划是由幸存的领袖，组成新的班子，接替他，继续带领大家前行。
“你呢？”林沁墨问道。
“后年……那就是我兽化的第三年半了，我在各地见了不少兽化者，收入进入到三年半，就进入了大范围失去人性的程度，已经不适合当领袖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林沁墨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她飞速地拭去，垂下眸子，虽睫毛抖得厉害，却没反驳。
是啊，兽化三年半，他父亲已经开始殴打母亲，且哪怕没有发作兽化时，都会冷血无情。
“规划只做三年，到时候看情况而定。”白其索声音并不沉重。
他很坦然，经历了这么多，已经能接受自己能像人类一样活着，不过剩下区区三年半不到而已。
林沁墨一直没言语，也没有再落泪，低头沉思了几分钟后，抬起头，“白其索，你教我枪法吧。”
“枪法？”白其索吃惊地看着她。
记得高中军训时有打枪的环节，林沁墨打了20环，全部脱靶：她全程闭着眼睛毛着胆子打的。
“嗯，这也是末世必学的技能，不是吗？”林沁墨坚定地说道。
“好。”白其索从腰间卸下枪，放到了床上。
“我不怕杀人。”林沁墨伸出手，摸了摸枪，虽依旧不敢拿起来，语言却很是坚定，“末世，人类自相残杀的日子要到了，必须自保。”
这女人，虽娇俏，却通透。
“若我失控，必要的时候，记得冲我开枪。”白其索接过话头，笑了笑，“你是我们这群人中，唯一一个对兽化者五年内变化有经验的人，若我做出不利于大局的举动，记得毫不犹豫朝我开枪。”
林沁墨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还有一种可能。”白其索将枪塞到她手里，靠近她，目光看向那一排排悬停的生物萤虫，“若我没有找到高级智人的突破口，会用生命作为诱饵，杀了颜长官，拿命来赌一把，到时，你也要记得开枪。”
开枪，杀谁？
自然是杀颜长官。
这，就是白其索要找她进来聊的核心环节。
“什么样的条件下，杀了她对我们有益呢？”林沁墨实在是不懂。
其实，白其索也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若到了走投无路时，杀了颜长官或许会让高级智人们发现他创造了新历史。
这个历史，不是人类的历史，而是高级智人的历史。
譬如，第一次有长官级别的高级智人，被人类杀害，之类的。
那么，他是不是就更具备实验价值呢？
当然了，也可能因为损失了一员大将，从而直接了结他的生命；或将他做成标本之类的研究。
人类不就这么研究动物吗？
一切，都还只是白其索的推测，都得走一步看一步，但有一点，他很肯定。
冥冥之中，他与颜长官或许有着某种宿命的纠缠。
女人有第六感，动物也有。
白其索是兽化者，他拥有人类与动物都有的第六感，总觉得颜长官与他的命运一定是有关联的。
若真有宿命，那么谁也逃不掉。
无论是人类，抑或是高级智人。
宿命是什么？
宿命，就是由他人、由历史、由规律控制，你做什么都没用。
就像他被选中成为兽化者，无论之前他做了什么，都没用。
就是被选中了。
就像他被选中后，大脑异常发育，被颜长官发现，而颜长官则一步步陷入，最后竟与肖博士一起，与他合作。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道颜长官因为他，接受了两次惨绝人寰的治疗。
他只是用第六感来判断。
“由于高级智人的特殊性，得约定个暗号，让我们哪怕没有在这种屏蔽了生物萤虫的地下室，也能成功实施。”
白其索伸出手，抓过其中一只。
那只，是颜长官刚刚私底下操作的，但型号与官方的一致。
捏碎。
“我会用左手，握拳，放到右胸口的位置。”白其索说着，握拳的左手放到了右边胸口。
林沁墨看在眼里，并未点头，只是鼻翼鼓了鼓，强忍着什么。
“若我失去了举手的能力，那么，就……”白其索微微闭眼想了想，“我就快速眨动睫毛四下。”
4，在心理学上来说是一个少见的数值。
通常约定都是三下、五下或八下、十下，极少人会约定四下。
更为隐蔽。
“记住了吗？”白其索强调道，“第一，三年规划；第二，若没有了后路，我会杀了颜长官，用命来博希望，而你也要记得朝她开枪。”
林沁墨抓住枪。
枪身冰冷，拿起来比她想象中要重许多，她有些担心这种枪支能不能伤害到颜长官。
但又一想，若到了最后关头，他能做出杀了她的举动，说明已经让对方卸下防备。
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记住了。”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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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气泡房走出来的颜长官，累出了一身的汗。
若是以往，这种工作强度对于别的长官或博士来说很强，但对于以往的她而言，不算什么。
“到底是老了……”她嘟囔了一句，扭了扭脖子，只听得骨头咔咔响。
头皮有点痒，抓了抓。
一愣。
只见一小撮头发居然就这么被她扯掉，落在手心。
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再加上地球七号水土不服，她刚刚洗髓治疗没多久，身体吃不消。
忽然，她觉得脑子一恍惚。
仿佛人类蹲太久猛地站起似的，有种微微的晕眩，颜长官疑惑地停下所有动作。
此时，没有机器来判断刚刚究竟怎么了。
从所学的知识上来说，这种现象叫直立性低血压，但她不可能出现这种反应，因为高级智人从基因上已经消除了这种困顿。
出现这种情况，最大概率是生命螺弦被拨动了。
高级智人的生命螺弦被拨动，极少。
颜长官出现过两次，每次都是重大项目突破，从而改变了她的人生。
“看来，这次收集的数据能取得重大成就。”颜长官嘴角上扬了几秒。
除了实验突破，她想不到会有其他什么事情，能让她的人生都发生改变。
毕竟，她的人生里只有实验。
说来也巧，她晕眩的这一刻，正好是白其索说要杀她的那一刻。
不过，人类怎么可能杀死高级长官呢？
这是高级智人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