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留在小县城的全是没有考上大学的，昔日，白其索就喜欢和他们打打闹闹玩在一起。
他不是校霸，但到处和人称兄道弟的，喜欢劝架。
两边校霸打起架来了，往往他去劝架，别人也都给他面子，尊一句‘白哥’。
当然了，有一些人很不服，尤其是家里头有点钱的，不过不服就不服吧，也没几个敢上去挑事的——白其索是学校里的铅球手，专业的，体育生上来的。
你挑事试试？
他能在没有兽化时就一巴掌把米老头扇死，那还只是用了打蚊子的力气，若是打架……
啧啧啧。
“哎呦，都来了啊。”
一进门，就看到大厅开着的十个桌子坐满了五个，一半认识，一半不认识。
认识的有自己同届的、往届的，不认识的应该也都是校友，估摸着知道白其索请客，过来凑个热闹。
状元嘛，名人，且给学校捐赠了这么多钱，和大佬吃顿饭，挺好。
白其索径直朝着几个昔日玩得好的兄弟走去，坐下来后，他左右看了看。
“哎呦，叼子，你那搓黄毛呢？”白其索笑了起来，这个名为叼子的，是隔壁班的兄弟。
他看着瘦小，打架贼厉害。
玩命的那种，一上来就凶得很，让人畏惧，颇有名气，和白其索关系很好。
“曹哥，半年不见，你怎么胖了这么多？”伸出手拍了拍左边这位，居然有了啤酒肚，白其索笑了起来。
曹哥，当年那可是校园一霸。
光劝架，白其索就劝过他十几场，老熟人也是老搭档了：曹哥也有发怵的时候嘛，不想打，又抹不开面子，私底下请着白其索来调摆，劝劝架，这样面子有了，里子也有。
曹哥和叼子，是白其索在学校里很好的兄弟。
“曹哥，你毕业了后去了哪儿啊？”白其索边说着，拿起酒，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大家吃！都是同学，别客气啊！”
他这声出来，大家这才哗啦哗啦动起了筷子，到底是年轻人，很快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热闹了起来。
白其索的心情顿时大好，抬眼环视一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毕业典礼那一顿。
没有末世，也还没有兽化。
啊不，前半顿没有兽化，后半顿兽化了。
总之，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高中时期，将末世的阴霾压了下去。
“我啊，这不是没考上大学么，跟着我爸摆夜宵呢。”曹哥摸着鼓起的肚皮，笑着回道。
原来如此，难怪胖了。
白其索笑了起来，“你还记得不，以前你说你永远吃不胖。”
“记得的。”曹哥说道。
“而且你以前是真的吃不胖呢，我记得下了晚自习，我们三个总要去外头那粉店炫上一碗，你每次都要加两只猪脚，两只啊！”白其索伸出手两根手指头，看向叼子。
“是啊，两只。”叼子笑着点了点头。
“天天这么吃，你都不胖！当时多少斤来着？就116吧？”白其索细细回想了下，“对，曹哥你是116，叼子你喝水都胖！当时是145，现在你们两个倒反过来了。”
曹哥笑着点了点头。
叼子也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也才半年没见，说起来，还是高中好玩儿，你们还记得那次我们去摸鱼吗？”白其索说到这，忍不住憋着坏笑，挑了挑眉。
竹县有条河，淡季的时候河床会露出半截，这个时候反而是游泳的最佳时机，河水不至于太汹涌。
那天，他们三个中午溜出来，正好遇着几个小姐姐游泳，其中一个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掉下来两团软乎乎的东西。
叼子不明白那是什么。
“罩！”曹哥是个老道的，手在自己胸那比划了一下，“小的，就塞这东西进去，显得大！”
他声音洪亮，远远地，那几个小姐姐听到了。
“你说谁小呢！你个牙签！”那小姐姐恼羞成怒，骂了句。
“就是！流氓！”另外一个也加入了骂战，脸通红通红的。
这事儿虽没什么后续，但是其实是三个人第一次在除了妈妈之外的女人身上，看到那种贴身上的罩。
硅胶的，看着q弹得很。
这事儿，是他们三个才知道的秘密，也是这事情之后，他们三开始研究如何肉眼鉴定谁是真的大，谁是塞的。
在这种青春悸动中，成就了这番兄弟情。
白其索颇为感触，猛地一仰头，便把酒喝了，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曹哥和叼子应声，也一仰头，干了。
“痛快，我好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白其索感叹道，伸出手放到了曹哥和叼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曹哥拿过酒，给他满上。
叼子则给自己和曹哥也满上。
“来，感谢白总，白总，我敬您。”曹哥举起酒杯，毕恭毕敬。
“是啊，白总，来，我一口干了。”叼子则一仰头，直接干了。
白其索怔了怔。
他机械般地拿起酒杯，也喝了下去，只觉得这酒辣得很，明明是一种酒，一个瓶子出来的，却辣得他眼睛都红了。
看了曹哥一眼，见他肚皮溜圆，昔日大伙儿特喜欢吃夜宵，可吃夜宵轻松，做夜宵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手指甲里，全是黑色的，虎口处都是茧子，应是握着锅，磨的。
又看了眼叼子，昔日打架上来就搏命，敢直接拿着啤酒瓶冲着自己头哐哐哐砸碎的叼子，哪怕是坐着喝酒，双腿都规规矩矩并拢着。
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变得如此乖觉。
“来，白总，吃鱼。”叼子立刻将桌子转了起来，“你最喜欢吃鱼了。”
“对，这鱼大活儿都没动吧？”曹哥大着嗓子，笑呵呵地把公筷递到白其索的手边，“白总，您得吃第一口！”
白其索没言语，拿起筷子后，看向鱼。
他最喜欢吃鱼了，尤其是这竹县河里的清河鱼，以前，他和曹哥、叼子总在中午的时候偷摸去钓鱼。
每次钓了，就找门口饭馆的李师傅加工一下，加工费15元，凑凑就够了。
至于吃，那肯定是曹哥第一口。
“来，这鱼肚一看就好吃。”曹哥讨好地笑着，“白总，请吧！”
白其索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
他吃下了那口鱼肚。
真苦。
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鱼肚，苦到人的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