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白其索说到要点上了，还是他们对居然有人有人类这么自信讨论高级智人的局限性。
颜长官与肖博士许久没有说话。
“你看，他们的这黑洞，用的什么算法，又在什么物理学上承载着，作为人类的我们，根本不可能触摸到。”
白其索就这么看着生物萤虫。
他似乎是说给李彤之听，似乎是说给颜一一。
“周镇国，也算不出吗？”李彤之问道。
一路上，白其索听到了一些周镇国的议论，知道他是非国最受器重的数学大佬。
“能算出很厉害的、带领我们在接下来末世竞争中保持在前的东西。”
奴隶们都是人类，口口相传。
再加上肖博士要白其索去抢这个人，很自然就能推断出：这恐怕是个极其厉害的数学家。
虽然现在籍籍无名，但从高级智人的算法来说，他是会有大作为的。
“哪怕算出了点什么对人类来说卓越的东西，对于高级智人来说，也不过尔尔。”
白其索淡淡笑了笑。
他的眸子是黑色的，说话的声音很冷静，但猛地一抬手，捏死了一只靠近的生物萤虫——这是别家的。
“他在和我们对话。”肖博士说道。
“对。”颜一一点了点头。
此时的二人，非常认真地看着景象，连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从未那么认真地咀嚼过一个人类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
一旁的仪器静静地记录着这一切。
“我们人类在他们面前，这么弱小，那怎么赢呢？”李彤之垂下眸子，坐到了白其索的身边。
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毛，好多喔。
是以前就这么多，还是成为兽化者后变更多了呢？她想。
女人的思维就是这么跳跃，而白其索则不是，他全程理智在线，就这么看着生物萤虫。
那只生物萤虫仅仅地悬在面前，这说明控制萤虫背后的人，在认真地听。
白其索眉眼有了更多的笃定。
“因为周镇国再厉害，也有人类的局限性。”他的手环住李彤之，“对于人类来说，我们存在固有的感知区间，高级智人目前的科技都是我们的感知区间所不能感知的。”
“嗯？”李彤之显然听不懂。
但虽然听不懂，却觉得很有道理，觉得这个男人好有魅力。
女人都是慕强的。
“我这么说吧，如果你在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没有窗户、没有时钟、没有一切你能计算时间的设备，你说你要多长时间会丧失对时间的感知？”
白其索问道。
“几分钟？几个小时？不知道，没有尺度去衡量的话……”李彤之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在沙漠中，也同样没有任何尺度进行衡量，我们走多远会丧失对距离的感知？”
李彤之又摇了摇头。
“这个就是固有的感知区间。”白其索看向黑洞的方向，只觉得变幻莫测，“同样，物理理论也是如此。”
“物理？”
“对。”
白其索在地上划出一个原点，扭过头看了眼生物萤虫，啪地一下将它抓过来，让它对准他所画的。
……
生物萤虫背后的两人同时震了震。
“他的确很聪明。”肖博士皱起眉头。
“能意识到人类的局限性，并指出我们的局限性，自然是聪明的，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吧。”颜一一也皱起眉头。
一旁的仪器疯狂地对白其索此时的行为进行计算，试图预判。
“这个原点周围，代表我们日常生活中可以接触到的物理，也就是经典物理范畴。”
“我们人类用三个维度来描述不同的理论。”
白其索花了三条线。
“这第一个维度是速度，离这个我们能体会到的点越远，就表明速度越快，越接近光速。”
“还有长度和质量。”
“你看，靠近光速的区域，我们目前已经有狭义相对论；通过这个，我们想要描述天体运转这种质量特别大的物体，有牛顿万有引力；而当我们想要描述非常小非常小的物体时……”
“有量子力学。”李彤之接话道。
“聪明。”白其索忍不住赞道，知道这些的女人不多。
“我以前卖房子的时候，有一个老教授想买，为了多聊几句，我了解了一些表面知识。”李彤之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见白其索夸自己，又很是高兴，继续说道看，“还有，如果想要描述小、且运动速度特别快，用量子场论。”
小、且运动速度特别快。
白其索将颜一一这只生物萤虫捏了过来，这只是淘汰了的，大小约莫十分之一只苍蝇那么大。
肉眼，可见。
“生、生、生物萤虫？”李彤之无比惊讶地看着他的手心，微微眯眼才看清一个小黑点。
她的眸子浮现在景象上。
白其索将这只生物萤虫放到了刚刚画的原点那。
“我们人类能感知的范围，就在原点的附近，哪怕如此，我们却能通过狭义相对论、万有引力、量子力学、量子引力、广义相对论等等，来计算、判断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领域。”
物理的广淼，超过了人类这个物种的感知范围，超过了我们日常生活所能接触到的尺度。
“你想，我们人类目前所探索到的物理，都已经是远超日常生活所能接触到的尺度，那么高级智人的物理，则更是如此。”
“那么，周镇国……无论他算出什么，都不可能突破人类目前的局限性。”
说到这，白其索将生物萤虫重新放置到悬于自己面前的位置。
景象里，他仿佛和他们二人面对面。
“所以，末世里，与人去竞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无论你争夺了多少资源、多少领土，都有局限性。”
“我只是要活着，而你们要成果。”
“给我活着的空间，我竭尽全力给你们成果，这是一笔很好的交易，双赢的交易。”
“同样，如果不让我和我的人活着，我就不再配合你们进行任何，反正是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鱼死网破。”
说到这，白其索不再说话，只是抬手看了看时间。
“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
说罢，他的速度极快，在周遭跑了一圈，边跑，边抓住了十几只不同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有官方的、有私人的。
悬到了自己的周遭。
这，是威胁。
人类的局限性摆在这，白其索看得透彻，他并不打算在科技上与你抗衡，只要一个空间。
活着的空间。
如果不给……
他看向了悬在自己周边十几家实验室的生物萤虫……
科技是他们强大的武器，此刻，也变成了白其索的武器，这时候这武器，是他们做出来的。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去吧，只能立刻去和他谈判了，否则事情闹大了。”肖博士当下就慌了。
“是，只能去了。”颜一一也慌了。
论手腕，他们的确不是这个人类的对手。
正如同他所说，他们被科技保护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