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天赋。”白其索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说得很对,我也这么认为。”少年连忙弯腰,拱手,虽谦卑倒很是坦荡,声音清脆又有力,透着少年的一些惹人赞许的嚣张。
……
哈哈哈。
白其索和陆龟殷齐齐笑了起来。
这位少年虽一米七几,但到底只有十二岁,见白其索他们笑起来,于是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白其索问道。
这少年却不答,而是看了眼陆龟殷。
陆龟殷当时也问过他名字,他说过一次,叫袁李。
父亲姓袁、母亲姓李。
“回白行主,原名袁李,但此时已经不用这名字了,这一世,我名字是青六两。”少年答道。
青六两?
白其索看向了站在场内的青三两,此时,那四只奶狗已经分出了胜负,只见他竖起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
要说听力,这少年应很厉害,但青三两显然更胜一筹:守窑童子,靠的就是这一双耳朵辨听那变幻莫测的窑火。
听到这少年如此说,青三两显然急了,上前两步似乎想上前驳他,但左右看了看,又止住了脚步。此时是在校场内,他的身份不再是活动自由的守窑童子,而是一名士。
且是死士。
军令如山,不可乱动。
“不必改名的。”白其索笑道。
在这,没这规矩,正如老吊依旧叫老吊,而若你想换,也可以,就像青三两就叫回了以前的名字。
“要改名的,既然决定来到这地方,便与以前一刀两断了,我……”少年昂起头,眼睛突然漫上了热泪,伸出手揉了揉鼻子,“便要与以前的父母一刀两断。”
陆龟殷看了眼白其索,似乎在说,你看,就是这种调性,打动了我。
依旧是个容易哭泣的少年,却有着极其坚韧的心性。
“你……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白其索看着他。
他家境极好,成绩好不好倒不清楚,但想来也不会差到那里去,父慈母爱,能过上很好的生活。
能跪在门外两天两夜,哭嚎却依旧不退。
如今连名字都舍弃。
一个少年,对自己着实有些狠。
“因为人各有命,命运如此,便是如此,何须无谓伤感。”
“再说了,唯有与过去一刀两断,日后若我死了,父母才不会伤心第二次。”
少年昂起头,阳光洒在他的脸庞,泪痕闪闪,见眸子里却坚定异常。
小小年轻,就有如此魄力和心性,这一席话对白其索倒是一番触动。
白其索看向这满场的死士。
此番,他只挑十人前往,因为这十人是打头阵,去摸清楚情况的。
上次四人前往,无一生还,可见其凶险。哪怕他带队,非国如此之大,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分工协作,几路展开。
死亡,如影随形且大概率发生。
这十人,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跟着他前往。至于究竟是哪十人,与他的决定又息息相关。
是啊,命运如此,又何须无谓伤感,白其索看向这少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跟我去吧。”白其索说道。
“真的?!”这少年眼底变得铮亮,“属下……属下正想求您这件事呢!”
一旁的陆龟殷颇为不舍地看了他一眼。
才十二。
而远处站在那面露喜色,与这少年关系很是交好的青三两,也不过十四五。
哦不,前段日子他刚过了生辰。
已经十五了。
末世已经来临,命运让他们遭遇了实验,拥有了过去的记忆。
但过去毕竟已经过去了。
青三两不能永远当一个守窑童子,他必须利用他的耳朵,成长为一名真正能在惨烈环境中,护住自己,也护住别人的成熟的战士。
而士兵,一定要上前行才能积累经验。
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只是这条路上,很多人还没有抵达终点,便死了。
“感谢白行主!白行主,以后您就叫我青六两吧。”说道这个名字,少年笑了起来。
说着,他朝着远处的青三两挑了挑眉头。
此时,战犬已经全部造好了自己的主人,而一旁几只战败了的犬则没有再次挑选,而是垂头丧气地站到了校场边缘。
能被选为战犬,都是性格刚毅的。
显然,它们需要再次训练,下次才有机会挑选自己的主人。
“你为什么要叫青六两?”白其索饶有兴趣问道。
“因为我要比青三两,多三两!谁要他整天以哥哥自居,嘿嘿嘿。”少年说话间,选好了主人的战犬齐齐地趴下。
一时,这位训犬师的专业强大与他的天真少年气,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地会心一笑。
“那好吧。”白其索点了点头。
“遵!”
少年跪下,双手伏地,头重重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响头。
抬起头,看向白其索。
脸上,是为这个名字拿到手,以后他在这新交的朋友面前能以‘多三两’的名字耀武扬威,得意又开心。
但眼底,却再次闪烁着泪花。
以他的心性,自然明白,虽说他来到这,已经和过去挥别,但名字却还在。
改名,他便与过去,一刀两断了。
爸爸姓袁,妈妈姓李,取名袁李,与‘远离’二字很是谐音。
人各有命,命中注定,也就无谓伤感。
只是眼泪,终究有些控制不住。
眨了下眼,眼泪落下两颗,小小少年还不懂避讳,就这么看着白其索,飞速地拭去了泪。
站起身,高举起了手。
手腕上的小锣鼓,呈环状,一旁垂下两根红绳,上头系着两个小圆球。
一晃。
咚!
“汪!”
“汪!”
“汪!”
全场的犬,应声而答,齐而有力。
他环顾一周,目光一落到这些犬身上,犬便会身体微微下压,耳朵垂了下来,呈现出绝对臣服的态势。
父亲说过,犬就是犬。
训他们的时候,你不能把它们当人,要严苛且按部就班。
否则,蹬鼻子上眼,你无威信,它们便不会听你的。
“犬就是犬,是畜生,你得让它们服,才行。”父亲的声音从大脑伸出某个神秘的地方传来。
可他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父亲的方法需要改进。
的确,犬是畜生,在训练期间不能惯着,你得让它服。
但不能完全以一个人的姿态让它们服,而是也要有一部分的,你要以犬的姿态,让它们服。
只见高举起手腕上锣鼓的青六两,头朝着左边飞速地探了探。
鼻子嗅了嗅,像一只犬。
嘴咧开,露出了牙齿。
所有的战犬,与他一般,头也朝着左边飞速地探了探,鼻子嗅了嗅。
嘴裂开,露出了獠牙。
进入了,备战状态,只等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