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里散发着一股极闷却又很凉的味道。
不难闻,没有异味,却有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会不会有人的骨头啊……”林沁墨从白其索的怀里探出头,声音极轻。
可哪怕这么轻的声音,依旧产生了回音。
这让这种压抑感又增了几分。
不用说,这里头死了很多人。
“不怕,这里头是死了人,但是也有烈士的英魂,他们会保护你。”白其索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
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再抬眼,却见白其索的眸子闪着莹黄色的光,里头一点绿更是亮得骇人。
他真会安慰人,林沁墨心想。
抬眼四处看了看,四周依旧黑漆漆的,但是他说的没错,当年战争死了那么多人,这里头搞不好还有人骨,但除了鬼子,还有烈士的英魂。
想到这,便心里轻松了许多。
白其索说着,低头这着看着她。
只见窝在怀里,头发乱糟糟的,两只眼睛探出来,看着着实是娇小可人。
要说这南方姑娘和北方姑娘还是不同。
北方姑娘,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讲究一个高挑端庄,而南方姑娘,尤其是这湘省竹县地区的姑娘,别有不同。
竹县,自古便是选秀基地。
这坐落在如同海洋般浩瀚的竹林中小小的县城,之所以能得圣恩,美人有两大特定:其一,肌肤极为白皙;其二,骨架很小。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正如林沁墨,一米六五,94斤左右,这若是放到北方,妥妥的瘦骨嶙峋的骨头架子,可在她身上却凹凸有致。
抱起来,轻松,又软绵。
黑夜里,她的目光迎着了白其索的,迎着的瞬间,能很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滞了一滞。
白其索怕吓着她,连忙将目光移开。
可过了一会儿,她的手却抬了起来,轻轻地擦了擦他脸上的汗。
“有你在,我不怕。”她说道。
白其索这才再一次将目光转了过来,转过来的瞬间,再一次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神情滞了滞。
我没有释放动物激素去控制她啊,白其索心想。
她怕兽化者吧,他又想。
于此,白其索再一次将目光移开。
其实,林沁墨并非害怕。
而是黑夜里,这么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林沁墨觉得魂都仿佛一瞬间被定格、禁锢住了,的确,非常像猎豹或老虎之类的猛兽,盯着。
林严兽化后的眼,她是不敢看的。
白其索这双眼这么近距离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是他第一次兽化的时候,当时,她十分害怕。
可是现在,她不怕。
林沁墨看着转移了目光的白其索,垂下眸子想了那么几秒种后,再抬起眼,便坚定不已。
白其索感觉到一双柔软而有些微凉的手,捧住了自己的下颚。
“你误会了,我并不怕你的眼睛。”她的声音坚定地传来。
回声,淡淡的,长长的。
“只是你的目光太深邃了,看得我的心都跟着你走,有些呆了而已。”林沁墨羞红了脸。
她不擅长说情话。
应该说,她从来没说过情话。
可是小时候,妈妈经常这么和爸爸说:我爱你喔,老公;和你在一起,真是幸福呢;谢谢老公给我带饺子回来,你买的饺子,我最喜欢了!
类似的场景,她见了无数遍。
哪怕是后来父亲林严成为了兽化者,打她,也打妈妈,还拖着妈妈的头发进入到密室。
以前,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妈妈的叫,爸爸的吼,很是诡异。
如今,她明白,他们在做那种事。
恨吗?
“我赵骨,永远爱林严。”这是妈妈很多次抱着晕迷过去的爸爸,说的话。
应该,不恨吧。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林沁墨,虽然被林严吓得多年阴影,如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魂不定。
但是,她学会了表达:要告诉对方自己的感受。
所以,哪怕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哪怕白其索什么也没说,只是别过头去。
她知道,她得说出来,否则白其索会难过的。
她不想他难过。
“我爱你。”三个字,有些怯怯地,却又坚定地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响了起来。
咚……
潮湿的岩壁在滴水。
白其索只觉得血液往上涌,杀过人、流过血、经历惨绝人寰的兽化痛苦也品尝过其他女人滋味的他,竟在这三个字面前,羞红了脸。
好在,林沁墨看不见。
白其索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一阵柔软,覆盖了过来。
林沁墨轻轻地亲了白其索一下,她看不清,所以亲歪了,亲到了他的嘴角。
血液再一次往上涌。
白其索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就这么轻轻地碰一下,甚至没有碰准嘴巴,可白其索在这一瞬间,刚刚被生物萤虫追逐的惊恐、痛苦、无能为力,仿佛统统消散了。
他是个很会隐藏自己的人。
面对那么多的生物萤虫,除了跑,他没有其他的路,可跑,真的是一条生路吗?
哪怕跑到了这地下通道,是生路吗?
那可不一定。
如果……
如果林沁墨被监测了,那该怎么办?白其索不知道,光想想她的样子,她的身体被别人看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崩溃的了。
更别说是进行惨绝人寰的实验。
可就这么轻轻地碰一下,所有的这些苦、这些难,仿佛都消失了。
白其索被注入了力量。
他弯下腰,将林沁墨搂地愈发地紧。
“我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他说道。
说着,侧过脸,吻上了她的唇。
他看得见,再最黑暗的地方,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不会像林沁墨一样,亲歪了。
极限奔跑让白其索的心跳很快,而林沁墨的表白则让他愈发激动,这种情况下,他吻得很急。
仿佛要吞了她一般。
他知道,此时在逃亡。
但也知道,生物萤虫距离他们,起码还得再跑三分钟。
理智告诉他,得快走了;可情感却舍不得。
似乎,只有在林沁墨面前,他才会理智得可怕,足以分裂人格对抗兽化;也感性得一塌糊涂,哪怕逃亡,也想好好地亲吻怀中的姑娘。
如果没有试验,没有这些生物萤虫,此时的他,应该已经得到她了吧?
娇小的她此时并不会在这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发抖,而是在身下幸福地颤抖吧。
想到这,白其索心中漫上内疚。
他抱得很紧了。
也吻得更深了。
林沁墨毫无招架之力,也毫无什么经验,笨拙地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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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完没完。”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冷冷的、傲气的。
林沁墨听不到,可白其索听得到,微微睁眼,余光看到了一只生物萤虫。
脑袋上,还耷拉着小半截毛。
停在潮湿的岩壁凸起处,背过身去,气哄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