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渡启航。
三艘。
迎着光。
背后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轮渡，远远地，天空盘旋着的各种鸟类，伴随着海风扬起来的灰烬。
咯咯咯咯咯……
兽化者们极其愤怒的吼叫。
呜呜呜呜呜……
女人们惊恐的低声哭泣。
两者交织在一起，一切，都犹如鬼魅。
要逃脱，其实并不难，因为白其索早就抓出了他们在战场的巨大bug：一旦没了新王，便会陷入混乱。
所以，擒贼先擒王，是与兽化者军队抗争最重要的经验。
白其索站在船头，看着远远的黑压压的轮渡，老吊一个人并不熟练地开着快艇，眼看越来越难抵挡。
白其索看了胖子李一眼，见他此时脸面红如猪肝，伸出手放到了他的肩膀：“怕吗？”
胖子李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其实，原本，我不想把你拉进来的，想着带着你赚钱，你不是最想发财吗？发发财就好了。”
说到这，白其索移开目光。
因为他发现当他注视胖子李的时候，胖子李根本不敢对视。
人类，哪敢这么近距离跟猛兽的眸子对视呢？
“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的兽化者，世界已经变了，我们躲不掉，只能提前做准备。”
白其索边说着，抬起头。
这火烧得实在是太大了，海风将灰烬刮得漫天都是，其中夹杂着肉被烧糊的气息。
那是人肉。
“没人逃得掉。”白其索的眼底深深地沉了下去，说着，他上前一步，用背部对着身后的人。
作为主帅，不能让底下的士兵感受到不安，他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蝇眼能看到那火烧小岛扬起的灰烬里，除了树叶，还有人的衣服、肉渣等等。
以及，从天空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生物萤虫，就这么萦绕在战场。
没有人逃得脱，都在被实验中，白其索闭上眼睛。
赢了吗？
救了她们，将兽化者的打法摸清楚，但是赢了吗？保护了要保护的人吗？
断了头的孙六就躺在甲板那。
他才三十几岁。
胖子李看着白其索的背影，说实在的，他虽然和白其索从小一起长大，但看着彻底兽化的儿时玩伴，尤其是看到他在战场上的那一幕，他内心是陌生的。
太杀戮果伐了。
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地魁梧，很陌生，光落在他的肩头，是主将、是王、是最强大的王。
但这一刻，胖子李却看到了他熟悉的那个白其索，或许是背部那死死极其细微的抖动，或许是一种说不出的兄弟间的默契。
他知道，以前的白其索回来了。
“你别想那么多。”胖子李走向前，伸出手想放到白其索的肩头，却发现他比以往高了很多很多。
也是放到他的后背。
“这都是命，况且，你救下了那么多人。”胖子李站到白其索的身边。
生物萤虫萦绕过来，围着胖子李。
白其索蝇眼捕捉着这些生物萤虫，却发现自己身边依旧只萦绕几只而已。
胖子李明明是在他跟颜长官之间契约里，那20个保护名单之一的。
怎么还是会被观察呢？
而且看这数量和型号，密密麻麻得十几个实验室。
颜长官是会遵守契约的，可胖子李依旧被观察了，而且现在是密切观察，说明颜长官确实出事了。
“还是没保护好你。”白其索喃喃地念着。
胖子李知道他在沮丧什么。
白其索是个很仁慈的，这种仁慈体现在对弱者的同情，对亲友的护短，还有对周围所有他在乎的人，都希望有能力保护。
这是一种种与身俱来的责任感里。
“卧槽，你他妈的，说得好像想睡老子一样……”胖子李做出恶心的模样，后退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菊花。
……
瞬间，白其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胖子李内心喜了喜。
从小长大的兄弟，他最知道如何去宽慰他。
“还好你带老子来这杀一杀，这世界真的要变天了，什么出来赚点钱之类的梦想，太幼稚了。”
“兄弟，你看这场面，多壮观，老子就是现在死了，都值得！”
胖子李的手在白其索的后背猛地拍了下。
“这都是命，兄弟。”
胖子李说着，手拍了拍后，便放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相视一笑。
“妈的，别冲老子这么笑。”
“老子不搞基，滚一边去。”
两人同时说道，也同时，胖子李的手在白其索的后背拍了拍，而白其索则放到他的肩头拍了拍。
“你们先跑，我去帮下老吊。”白其索说道。
这话一出，胖子李知道他再次进入了状态：因为他的语调里，仁慈的那一面消失了，充满了冷酷的杀戮。
远远地，能看到老吊的快艇不断后退。
“就你们两个人，能行吗？”胖子李问道。
哼。
白其索笑了笑。
“这些都是祸害，撤退前，必须解决。”说完，他终生一跃。
嗖地一声，如同鱼，扎进了大海。
再抬眼，冲出去的位置已经是胖子李看不清的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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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慈，是救不了所有人的。
最大的仁慈，一定伴随着巨大的残忍。
末世来临的世界，冰冷无情，要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你必须比它更冰冷、更无情。
火，在海面上烧了起来。
白其索让老吊先撤，之后，他没有使用发现新王诞生便杀掉新王的办法阻止船只前行。
而是潜入水里，爬上轮渡，用枪，一艘艘打爆轮渡的油仓。
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
再厉害的兽化者，也怕火。
他们纷纷跳下海，往最近的岛屿游去：而最近的岛屿，也火光四起。
可以预见的是，到了岸上，一场新的杀戮会重新展开。
会决出新王吗？
当然会。
但决出了之后呢？
呜呜呜……快艇飞驰，追上了大部队。
“把附近所有岛屿都烧光，尤其是轮船，必须一艘不留。”白其索下令。
“都烧光？”老吊甩了甩湿漉漉的头，指着远处烧红了天的海面。
“对，都烧光。”白其索点了点头，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图：“这些岛屿都靠近这儿，全部烧光，要烧得一根木头都没有。”
没有船，也没做船的木头，没有补给。
再加上决出新王会经历精疲力尽的杀戮……
这是要活活饿死他们啊！
“在这座岛屿，架满机枪，一直守着，只要有兽化者游过来，就扫射。”白其索在远处一座岛的位置那，重重地点了点。
他抬起头，看着护宝行的兄弟：“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