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生气，而是礼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没必要为难这么一个拿钱办事的打工仔，白其索的基因里隐藏着强大的共情，他总是会对与自己一般出生的人，富有同情和理解。
再说了，不就是入个场吗？费这个劲。
转身走到了酒店的后面，往上看了看，并不需要多么炫技地动作，也没有什么惊险，寻寻常常地爬到了六楼——晚宴这一层。
就是酒店的玻璃不咋地，轻轻一叩就开了，如果使用华夏玻璃，或许会好一些。
晚宴的内场，此时已经有了许多人，与预想的差不多，大家都西装革履地拿着手中的酒杯，边喝边洽谈着。
中文、h语、夹杂着许多英文，这场连续举办了五年的古瓷大会，从第一年只有h国本土企业家，到如今的的确确做到了国际化。
各国的瓷厂都会在这次会议里争夺着订单。
“你说，这金家瓷业怎么突然做出了个古窑？”
“谁知道呢，去年这个时候听说就开始造了，但是当时没成功。”
“历史上哪有什么尹川窑？我听说他们是复原了我们的古窑。”
几个华夏的瓷厂企业家低声议论着，看得出，他们并非晚宴的核心人物，站的位置也十分靠边。
虽然晚宴的内场并不会划分界限，但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都知情识趣，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分寸的。
看得出，华夏瓷厂的企业家在内场并非气场强大的存在。
站在最中间最好位置聊着的，是西方国家的瓷厂企业家，他们的自信源自于实力。
“哎，说起来也真是唏嘘，你说，当年他们一个个的把我们老祖宗的瓷奉作神灵，如今到了我们了，居然被他们压着打。”
“老方子被他们偷了，后面现代化又比不上他们，可不就被压着打了？”
华夏瓷厂的几个老企业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让让。”
“约翰先生来了，麻烦让让。”
几个负责人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朝着这几个老企业家做了个后退的动作。
白其索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感觉到了羞辱。
可这几个老企业家却似乎习惯了，微笑着连忙往后退了退，给被人簇拥着的约翰先生让了路。
y国的高端日用瓷，那是出了名的。
除了约翰家的瓷，还有好几个赫赫有名的牌子，任何一个牌子拿出来，那都是日用瓷里代表着高档的产品。
而华夏的瓷厂？
抱歉，国际上对华夏的日用瓷，能进入到高端领域的，虽有那么一两个，但能量产的，并非寥寥无几，而是没有。
一个能打入日用瓷大牌的，都没有。
所以你只能低着头让路，夹着尾巴做人，踮起脚尖看着西方国家那几家日用瓷大佬们谈笑风生。
虽然不会有栏杆隔开，但无形中的阶层已经划出，没有人会去越过这无形的阶层，自讨没趣。
看得出，他们的高端市场根本就不带华夏的瓷厂企业家玩儿，连和你喝一杯酒的兴趣都没有。
“约翰先生以前不来吗？”白其索举起酒杯，问道。
几个老企业家很是疑惑地看了看这位年轻的后生，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估摸着，这是谁家的孩子，带过来见世面的吧。
“嗯，不来的，这是他第一次来。”
“以往，y国的瓷商们也会派人来参加h国举办的古瓷大会，但约翰这种级别的老总，并不会来。”
“尹川窑出世，除了约翰，其他几个国家顶尖的日用瓷老总都来了。”
“这会议是越办越正规浩大了，再这么下去，古瓷文化真成h国的了。”
几个老人叹着气，摇了摇头，喝了几口后便朝着商家走了过去，来这儿就是为了卖瓷的，高端日用瓷挤不进去，中端的挤挤看看。
白其索见他们将自己的产品主页都放到了旁边一个台子上，有专门的人进行收集，最后又将所有产品主页整理好，放到了最重要的桌子那。
他走了过去，瞟了一眼。
明白了。
在场的所有瓷商都把自己最重要的产品印在主页上，这样就云集了前来与会的最重要的产品。
在晚宴的现场，会有专家团对这些产品进行评判，打分，排名。
“难怪这些人坐冷板凳也要挤进来参加，原来是为了奖项。”白其索叹了口气。
让华夏和其他国家的企业家愿意来这里坐冷板凳的很大原因，就在于这些所谓的业内专家给出的奖项。
拿着这些奖，再在买卖瓷器的时候进行宣传，是能抬价的，消费者信这一套。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服务员见白其索在这转来转去，微微皱了皱眉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与其他人西装革履不同，白其索穿得未免也太寒酸了些，加上他看上去像个华夏人，这让这位服务员的口气也透着些许优越。
“给我拿一份评委名单。”白其索看也不看那服务员，用英文说道。
这种狗腿子，说英文他们跪得快。
果然，见白其索居然脱口而出的是纯真的英文，这服务员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白其索很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英文都不会？”
“呃，会的，会的。”服务员连忙用蹩脚的英文回道：“不过，评委名单不是给了各位与会嘉宾吗？您……没有嘛？”
……
白其索也不回答，只是转过头，直视他，仿佛在说，你也配质疑我？
……
服务员楞在原地，脸瞬间变得通红。
“看来您不小心弄丢了，请稍等，这就拿给您。”服务员连连鞠躬，立刻拉开抽屉找资料。
边找，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其索。
或许，这是西方国家的哪个混血富家少爷，带来见世面的，可别得罪了，他想。
毕恭毕敬地将评委表递到白其索的手里后，又连鞠躬好几下，这才离开。
白其索扫了眼。
好家伙，评委全部是西方国家为主，h国，y国也有几名上榜，没有一个来自华夏。
如此这般，评选之下的高端瓷器重要奖项，又怎么可能有华夏瓷厂的份呢？
评委席里，连华夏的人都没有，那么，你高端不高端，人家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