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索第二天就走了。
他甚至没有跟林沁墨多说什么,只是要她呆在倩倩家,哪里也不要去。
不过听他父亲说,又留下不少钱,而且将老家正在建的房子又改了下,更大,更罕见的建筑模式。
底下,新增了一间大大的极其厚且还有防辐射材料的房间,林沁墨想了想,应该是为了防止他所说的‘生物萤虫’进入的特制房间。
他也说过,建一间不被任何生物或机器打扰的房间,要了她。
他为什么走得这么果断呢?
林沁墨嘟了嘟嘴。
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和少女站在塔尖那,拥吻的模样是那么地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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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国。
松木林,大雪。
当白其索根据路线图走到这一片的时候,正好是半夜,月光从林子中漏了下来,斑驳的影子美轮美奂。
青三两好样的。
是个好地方。
白其索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距离目的地还有约莫十公里,却很清晰地闻到了很浓很浓的湖面水汽。
要制窑的地方,自然得有水,有水方便浸泡松木。
独自一人行走方便,又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地界,白其索尽情地施展着兽化能力,只听得风声呼呼的,雪花扑到脸上痒痒的,由于下着雪,林子里水雾重,竟有种腾云驾雾的仙人之感。
不多会,水雾愈发地涳涳濛濛,想来靠近湖泊,也就快到了。
果然,又跑了不到两分钟,眼前豁然开朗,浴浴熊熊的灯火扑面而来。短短的几天,这地方就浩浩荡荡地在偌大的松木林里辟出了人类活动的场所。
白其索爬到了最高的树,往下看去。
太极八卦的布阵,几处大凹槽已经有工人在平整土地,按照规划,那几处是要砌窑的地界。
胖子李没说错,如果按照太极八卦地形来砌窑,还真是浪费土地,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古人的智慧总是融合天地的。按太极八卦而建,虽浪费土地,却有种某种和谐。
陶瓷是泥土与水、火的艺术,一半人力,另一半则是‘天工’。此时,砌窑的地界上安安静静,只有几只大狗巡逻,但房屋的工地上却灯火通明。
先住下,为上。
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在这冰天雪地里骑着马,手里拿着马鞭,在工地上来回地踱步,一双利眼一看便知不好惹,那些个从本地顾来的工人想偷懒,是不太可能的。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李彤之这人,还真是让老板省心的员工,只是这泼辣劲,倒没有半点女人的温婉。
看了圈,地皮开垦出来了,房子也打好了地基,正全力建设,唯独制窑的这一片仅仅开辟了区域,却没有动工。
想来,是等着他来拿主意。
从树上落下,白其索朝着众人走了过去。
“主子!”青三两到底还是个青涩的少年,第一个发现了他,竟开心得跳了起来,狂奔而来。
“行主!”
“行主到了!”
“行主到了!”
林子里突然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喝声,伴随着火把四起,整个空间仿佛突然活了起来般。
护宝行带过来的人着实是极有规矩,他们立刻分列两排,鞠手迎接,并将佩刀亮出,在这雪地里,刀身闪着凌冽的光。
而远处那些本地的工人则极其惊讶地看了过来,他们的肤色大多白皙,甚至发红,但也有部分黑人,见这架势根本不敢往前。
当然了,他们也不能往前。
护宝行两个兄弟在发现白其索来到的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枪,上了膛,不许他们靠近。
“行主。”胖子李裹着大貂,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应是同化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喊老白,而是也喊的行主。
“那边盖好了个临时住所,先进去喝口茶。”
伸出手一指,远远地,湖边有一座毡毛的圆形帐顶,颇大。
“往东开180公里,有个村庄,那里也能住。”
胖子李又一指,从这自然看不到180公里的地界,但看得出,这附近也就那一处地方与外界相连。
“辛苦了。”白其索伸出手拍了拍胖子李的肩膀,“陆龟殷呢?睡了吗?”
“没睡,在湖边呢。”胖子李哈了哈手:“他说明天要尝试下危氏的鸾窑,可此时没有佑陶灵祠,所以晚上得敬神。”
说到这,胖子李皱起眉头,将白其索拉到一旁,“这古人的规矩,是真他娘的多,一堆的神。”
危氏鸾窑?
白其索飞速地检索着自己的知识体系,试图在里面找一些资料,可找来找去,却只找到了大致的人物简介。
危氏,不是一个人。
而是世代的制窑专家,魏家的祖祖辈辈,是一个族,善于砌结窑,自元明清以来,代代相传。
不但如何砌窑有师传秘法,连砌窑的泥土如何配比也是绝密。白其索的知识体系里除了这些,并无其他。
可见,这秘法是并未记录在册的。
而危氏一族做砌的窑,俗称鸾窑,在景润镇广泛使用,很受欢迎。危氏因为高超的砌窑技术,垄断了景润镇的造窑行业。
而令人遗憾的是,近代,因危氏人丁不旺,导致宗嗣已绝。
“砌窑是不是还没门路?”白其索问道。
胖子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完全没门路,我以为不就是个窑,没想到门道这么多。”胖子李呸了一口:“难怪现代人很难做出古人那种气韵,光窑就差了一大截,怎么比?”
白其索倒不意外。
如果砌窑那么简单,他就不会选择这个来下手了。能让陆龟殷彻夜不眠跑去湖边拜神,想来也的确难倒了这位六十岁的老者。
“我去找陆龟殷。”白其索正说着,只听得哒哒哒的马蹄声,李彤之过来了。她倒没多话,只是从自己身上脱下了那件黑色大氅,递给白其索。
“我不冷,你披着吧。”白其索见她的脸冻得通红,笑道。
“披着。”李彤之不耐烦地将黑色大氅丢到了白其索身上:“林子里寒,这东西可贵了!”
一说到贵,她眼珠子都亮了。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起来,懒得跟她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披上后朝湖边走去。
天空下着雪。
越靠近湖,那树木越是冷绿,而雪也愈发呆白。
远远地,见一位老者穿着白色大氅,抱着一个小热炉,站在湖边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