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在华夏的小心翼翼不同,在这战乱区,白其索在刻意地自我暴露。
只是他心里也没底,毕竟感受过林严制作的人工兽化剂的兽化者们知道他的血有特殊用途,其他兽化者知不知道,却不得而知。
不过,不管有没有用,多做一些总归没错的。
“啧。”
实验室的角落里,颜一一坐到地上,一个小小的显示屏浮现在脚的旁边,她光这脚丫子在屏幕上点了点。
放大镜头,
见车门上沾了几滴白其索的血,而他一直让自己的血滴了一路。
颜一一摇了摇头,“真蠢,这边的兽化者又不知道他的血可以炼制兽化剂,不会被吸引过来的。”
人类总是做无意义的事,她耸了耸肩。
肩头无任何衣物。
颜一一撑了撑腰,伸出手拿过一个胶囊,丢到了嘴里后歪着头,继续盯着白其索。
【颜长官】空中突然浮现出仿生人的声音。
……
颜一一直接从地上蹦跶了起来,瞬间,身上浮现出研究室的制服,脚飞速又娴熟地朝着屏幕晃了下,屏幕消失了。
【实验室出现了群体私开小窗观看1090号现状的重大事件】
原来,因为白其索的数据太过独特,实验室的仿生人太过好奇,在没有打报告的情况下私自开了小窗观看白其索的现状。
再说清楚点就是……
有几个人和颜一一一样,私自观看白其索。
颜一一冷着脸,声音镇定而权威,【将我的话转告实验室——只有不专业的人才会对人类的私生活感兴趣,一个人类而已,不要失了身份】
【是】
仿生人的声音消失后,颜一一松了口气,又坐了下来,随着她坐下来的瞬间,小屏幕开启了。
身上的衣物褪去,肌肤白的微微发光,太过完美倒显得很不真实,仿佛外头蒙上了一层雾一般。
嘻嘻……
颜一一拨弄了下她微微发黄的长发,深棕色的眸子亮了亮,长长的睫毛极浓,浓到仿佛涂了睫毛膏一般,一张极其东西方特色融合的浓颜明艳的脸上,鼻子怂了怂。
“我和他们的偷看可不一样,我不是不专业,只是太无聊了,把他当个乐子。”她正色道。
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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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其索转动着他大拇指上的扳指,看着陆龟殷:“西汉年间的?”
“是,代代相传下来的。”
果然,这玩意儿不可以金钱计。
“这是……”
“镇物。”陆龟殷解释道。
原来,制瓷虽然看上去是个日常的营生,哪怕是给皇帝老儿制瓷,无非就是锅碗瓢盆,再高级点是观赏品。
可外人不知的是,其实制瓷里有一个分类——仿古入葬。
什么意思呢?
仿古,我们今天的人喜欢仿制以前的东西,那么宋朝的人、明朝的人、清朝的人,照样喜欢仿前朝的东西。
而皇帝的随葬品里,除了有前朝的真品之外,一定会有已经失传了做法的某几件前朝的仿品——这便是仿品入葬。
可前朝的东西好仿吗?
很难。
瓷业是有严苛规矩的:
所执之业,各据一帮;各据一行,不传他人;其业之精者,且仅传其本帮,而世守其业。
什么意思?
传内不传外,并没有传男不传女这一说——怎么可能轮得到女人来继承呢?那很晦气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一朝接一朝,都有许多技法失传。这也给了历代皇帝们对于仿品入葬的愈发地器重。
“难怪他们看不出你做的东西是新的。”白其索恍然大悟。
“当然看不出了,现代人仿古,技术太差了。”陆龟殷很是不屑。
“那为什么要镇物呢?”白其索又问。
“因为我们仿前朝的,是要去前朝墓地里拿东西的,那地方阴森,而且拿回来模仿的时候,那也是前朝皇帝或大臣的身后之物,若是没有镇物,我们命贱,压不住的。”
白其索的手轻轻地摸了摸这扳指:“那这镇物是……何方神圣的呢?”
“庄蹻。”
脑海里对庄蹻的历史记载并不多,只知道他是战国时期的一位楚国将军,记录在册的生平的两件大事一是反楚起事,二是入滇,也跟瓷器没有半点关系。
“墓神庄蹻。”陆龟殷很是敬重地双手抱拳,面朝西方鞠了鞠:“每年一月一,每次拿到前朝的宝物时,都得拜墓神。”
他指了指白其索手上的戒指:“这是从墓神的墓地出来的他的贴身之物,是镇物中的极品。”
白其索努力地搜索着脑海里的知识体系,却发现这一块却是空白的。
想来这么多年来,也不是事事都记录了,或者说,记录了但是尚且还未挖掘出来,现代的人们还不知道何为墓神,也不知庄蹻这个人,在之后的日子里成为了墓神。
古人,总是迷信的。
白其索眼前浮现出古人得到了前朝皇帝的极品瓷器时,诚惶诚恐的那一幕,只觉自己命贱,怕犯了冲,便拿出墓神前来宽慰自己。
便有了镇物。
突然,白其索的脸色变了变。
那岂不是……
如果这地方还有人戴镇物,便可以断定那人也拥有前朝往事的记忆?!
“一路莫要多言,若发现你的同类,第一时间禀告。”白其索板起脸,边以命令的口吻,边指了指自己的一脚。
“好的,父亲。”陆龟殷立刻伸出手抓住衣角。
每次白其索严肃的时候,他便喊父亲;而每次白其索和颜悦色的是,便喊爸爸。这陆龟殷,倒像个小孩,调皮得很。
下车。
白其索抬眼一看,见李彤之居然手上拿着一把枪,想必是从墓地那块板砖下翻出来的,按照暗号,得打两枪。
打两枪后,接头的人便会来。
“我说你……这可是真枪!”胖子李急得不行,又不敢夺怕走了火,围着李彤之屁股后一个劲地转。
“我知道是枪,我还没打过呢。”李彤之咬了咬唇,朝着白其索扬了扬眉头:“我来打,可以吗?”
白其索忍不住笑了笑。
见过身材辣的妞,还第一次见性格这么辣的。
他点了点头。
刚一点头,只听得砰砰两声闷响,旁边的胖子李和身后的陆龟殷同时抖了抖。
“我靠!”李彤之两眼发光,惊叹不已,随后咧嘴一笑看上去畅快不已:“打枪好爽啊!”
别说不害怕了,她甚至兴奋得不行。
还想多来几发。
胖子李吓得连忙夺过去,颤抖着放到了原来的地方,轻轻地用板砖压住,嘟囔着:“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
随着枪声响起,丛林的飞鸟猛地惊起,黑色夜空里,朦胧的月光下,仿佛漫天的乌鸦一般,阴森而诡异。
远远地,听到了马蹄声。
来人了。
咻……
一个响亮的口哨声的落下,人便到了跟前。
一群人,手上都拿着枪。
且是不同的枪。
瞬间,将白其索一行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