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那群讨要工资的散去了。
白其索倒没有给他们准信，就说需要一段日子把能卖的都卖了，如果还有多的，自然会给。
上有法律，律师又在，众人见此情况，这白其索就一光脚的，也拿他没办法，唯有悻悻散去。
等到天色大亮时，院子里虽一片狼藉，但可算安静了。
“这可怎么办，足足两百多万的漏洞。”胖子李一脸愁容，指着桌子上那一叠资料：“我们没必要接这个烂摊子吧。”
青三两在不远处的树底下看着对着那气窑喋喋不休的陆龟殷，耳朵却竖起，听到胖子李这么说，眼底很明显慌乱。
他连忙看向了白其索。
见白其索也正好看过来，却又得别过脸去。
这娃十六岁了，本可以在家里过着好日子，却跟着陆龟申这些年悲愤交加饮食不安的，瘦得跟个豆芽似的。
此时胸口一起一伏的，脸上浮现出生怕被东家赶出门的担忧。
白其索看向陆龟殷，见他看着气窑，嘴里一直念叨什么，看神情，着实不是个正常人。又一想这都关进去九年了，天天那么多药喂着，就算是个正常人怕也疯了。
胖子压低着声音：“我知道你是琢磨着这个人会制瓷，但是……他真的是个疯子。”
说话间，胖子将头伸到了白其索面前，指了指：“你闻闻，我洗了很多次，但是还是一股子屎味。”
白其索闻了闻，还真是。
“他说有个传家宝给我，我还以为真的呢，结果是从裤裆里掏出来的一坨屎，就这么糊我头上。”
“我告诉你，他就是个神经病，百分之百的。”
“或许他以前是个牛人，但这也不妨碍他现在就是个精神病。”
“你去精神病医院里看看，疯了的牛人多得很！”
谁也不想当坏人，如果可以，当大善人多爽？
但……
当大善人也得有底子的人才能当，否则这么多债再加两个精神病，这可好，揽身上可怎么过啊？
再说了，两百多万元的空缺不是开玩笑的。
“我来当这个坏人吧。”胖子李阴了阴脸，说道。
白其索看向胖子李，见他其实不过十八九的年岁，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知道他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事。
甚至能看到他腿都在抖得不行。
可当他说让他来当坏人时，那眼底之狠，是白其索从未见过的。
白其索伸出手拍了拍胖子李的肩膀，他知道，这兄弟是为了自己好，他的狠也是为了自己。
“放心，就算有什么就往我的身上推，你一学生伢子……”胖子李往地上呸了一口，站了起来，虽然腿抖得厉害，可却坚定非常。
“莫慌。”
白其索的声音之淡定，让胖子李的心一下定了来，扭过头看着他。
见白其索笑得眼睛都眯了，仿佛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全然没有天降灾变的愕然。
“卧槽。”胖子李跳了起来：“你他瞄的……你真的早就知道这陆龟申给你下套子？！”
“嗯。”
“那你还接？”
“接。”白其索站了起来，看向了一旁竖起耳朵听到‘接’这个字后，眼底发亮扭过头来的青三两：“打江山，富贵险中求，再说了，你可别小看陆龟殷和这小青三两，用得好，他们可是王炸！”
带着精神病打江山，这也属实是稀罕，胖子李虽这么想却也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余光也看了眼青三两。
见这小鬼居然眼睛红了，飞速地用手擦了下，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哭泣。
其实能不能让陆龟殷回到以前的创作能力，白其索心里也没数。
胖子李说得没错，哪怕是一个正常人被关在精神病医院九年，估计也疯了，更何况陆龟殷是陆龟申特别关照要好好治疗的患者，药自然要比别人要下得更重些。
一个人脑子有没有问题，看动作或许看不出，但是看眼神绝对看得出。就目前他的表现来说，看着是不太正常。
另一方面，这兽化剂有代谢周期，那么记忆移植有没有呢？
如果也有，那陆龟殷此时的记忆还剩下多少，又有多少能用？
这些都是白其索目前不知道，也是当陆龟申临死之前将这摊子交给他时，他心里明白的。
但是……
这事儿要是没遇到，那就算了，可遇到了，不管良心不安，这是其一。
其二……
白其索的眼睛盯住了一只生物萤虫，眼底爆发出的不服极为汹涌。2000人的记忆转移实验，失败了。
这可是两千个人啊！他们就这么不管了。
用2000人进行记忆移植，可见实验室对华夏的古瓷很感兴趣，他们移植记忆的目的想必就是想要恢复华夏当年的瓷器地位。
他们做失败了的实验，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成功，白其索心想。
正想着，陆龟殷扭过头看向了他，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伸出手道：“咦，这位少侠……姓甚名谁？”
白其索却不动，只是站在原地也将手背在了身后。
“莫非……”陆龟殷皱了皱眉头，又打量了白其索一番后道：“您是……”
“是。”白其索字正腔圆。
“是什么啊你？”胖子李低声问道。
白其索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连忙闭嘴。
精神病么，得让他入戏，入戏了后问问看看就知道肚子里的制瓷经验还有多少。
“啊！万岁爷？！”陆龟殷后退一步，一副震惊到不行的模样，随后噗通跪了下来。
……
胖子李在后面默默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陆龟殷算是毁了，真是脑子出问题没得治了。
“那这位是……”陆龟殷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
“李公公。”白其索看了眼胖子李，回得倒挺快。
……
胖子李默默与白其索对视。
什么玩意儿啊！他是万岁爷，老子当太监？！胖子李郁闷得龇牙咧嘴的，却发现白其索神情严肃，于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是，我是……公公。”甚至，他还翘起了兰花指。
“万岁爷，小的给您烧出了好东西！这就献给您！”陆龟殷极其激动，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很努力。
一股臭味传来。
胖子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这臭味，他太熟悉了。
“呈上来吧。”白其索却很淡定。
陆龟殷从裤子里掏了掏。
“李公公。”白其索看了眼胖子李，很显然，贡品嘛，哪有万岁爷亲自接的，不得公公先接么？
……
胖子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其索，可白其索却神色自若。
你特么当然淡定了，又不是你接，对，我接了后不得递给皇上么？！嘿嘿……胖子李憋住笑，跟个公公一样伸出手。
啪叽，一坨屎软乎乎的，落到了他的手里。
不过，胖子李贼兮兮地看了白其索一眼，弯着腰：“万岁爷，请……”
那小调，拖得可长了。
“慢！”陆龟殷却一下激动了起来：“李公公，你不得先尝尝味，试试毒吗？！”
……
“这可是我呈给万岁爷刚刚用瓷瓮闷出来的鸡！你身为公公不得先试试？”陆龟殷愈发地激动起来，似乎要从这大窑头身份里出来了一般。
瓷瓮？
白其索听到了关键词，给了胖子李一个眼色。
事出关键时刻，为了事业，得吃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