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优秀的人哪怕是兽化了,也还是出类拔萃的。
林严以超高的数学思维能力设计出万无一失的杀人几何图形,再用之前积累下来的兽化者,那可谓有勇有谋还有战斗力。
而陆龟殷呢?
此时的他往后退了一步。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严自以为自己高明,却不知还有个更高明的陆龟殷,他的背后那支枪正盯着正中间——
只等着这两只比自己强大的猛兽打起来的时候,他一举拿下。
架在他背后的枪可不是林严用的那种货,针头自然也不是这种,而这整个场地早就被他布置好了,这作坊的地下便是修葺好的地牢,而周遭这几个废弃的厂房都早已被他买下,绝对不会有路人进来干扰。
可谓心机深沉又财力充沛。
很好,一个个都是厉害的聪明人。
就白其索一个铁憨憨。
环顾一周,见那十几个兽化者一个个双眼贪婪,如同饿了许多天的猛兽终于围住了一只柔弱的羔羊一般。
兴奋不已。
从他们短短十几秒就涌了过来且训练有素地将自己围在了正中间,就可得知,他们筹备已久。
只是……
白其索觉得有些疑惑。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啥玩意儿咬了自己一口?低头一看,只见那针管裂开流淌出许多无色无味的水状物,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麻醉剂之类的东西。
而针头全弯了。
原来,听到枪响的瞬间,他的身体本能地立刻兽化,坚硬如钢。
针,戳不进去。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戳不进去,还是破了一点点皮的。
随后,这群人就乌泱泱冲过来了,一个个兴奋地又亮刀子又亮爪子又嗷呜嗷呜的。
嗨得不行。
……
???
这么细的针,来戳我?!你侮辱谁呢?!
尤其是最前头这个眼镜男,打不怕的吗?忘了上次跪在地上喊爸爸了?!
白其索气得不行。
他捡起弯了的针头,怼向林严的方向,林严看到后陷入了短暂的震惊:“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扎不进去呢?”
……
空气变得异常地安静。
且尴尬。
“是啊,为什么呢?”白其索瞪着林严,一步步靠近他。
“因为……你……你强。”林严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起来,他与白其索交手两次,知道他的厉害。
他认怂道。
而站在白其索身后的陆龟殷,亦极其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毕竟林严的几何杀人图形在他身上做了实验,按理来说,应该万无一失。
可是……
为什么白其索能自我瞬间兽化?
要知道,同为兽化者的他们,必须等到二十天一个周期才会迎来兽化的痛苦,而伴随痛苦的同时便是身体机能的最高配置,抑或者,他们使用林严的兽化剂——延长兽化生命的人工兽化剂,能让他们进入到兽化状态中。
可白其索的二十天周期刚刚过去,且并没有被注入人工兽化剂。
甚至。
他连攻击都没有遭遇完整——针头断了,他并没有受伤。
在这个状态下,仅仅是为了躲避枪声便陡然兽化……
这确实超过了林严和陆龟殷他们的认知范围,一下子局面变得措手不及且搞笑,只不过这搞笑的后果很是惨烈——
他们用命在搞笑。
兽化进行中的白其索嗓子里发出低吼,听得出,这低吼透着疑惑,疑惑这群聪明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但更多的是愤怒。
在老谋深算的陆龟殷面前,白其索显然是个铁憨憨。
但更显然的是,这个铁憨憨,此刻,怒了。
白其索的头,抖了抖。
兽化者们嗅到了白其索进攻的气息,在猛兽的概念里,遭遇到围攻是绝对不可能后退的,除非将对方赶出了自己的领土。
可是,偌大的帝都,哪里才不是白其索的领土呢?
林严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连白其索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发现自己被围攻后,身体陡然迸发出一股天然的厮杀本能,这种本能来得让他自己都觉得恐惧——他竟然想杀了他们。
杀戮的本能,应是存在于兽的基因里,在猛兽的基因里并没有什么只发七成力和点到即止,他们一旦开战,就是竭尽全力。
白其索的头,猛地又抖了抖。
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人便得模糊了起来,准确地说,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眼里只有他们的咽喉部位。
他们的咽喉上下在抖动,在吞咽,在畏缩。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还在呼吸?!
呜……
白其索只觉得眼底发红,那种不属于人类的莫名的地盘被集体入侵的愤怒遍及全身,满眼的咽喉在抖动,让他只觉得焦躁难耐。
与此同时,脑海里弥漫着实验室里上那万人漂浮的景象。
他们,一个个在死去。
一个个在死去!
你无法主宰自己。
你不过是一个试验品。
你无法主宰自己。
你不过是一个试验品。
你无法主宰你自己。
……
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想着这些话,而钟勤的模样浮现在了眼前,让白其索的视野清晰了些,回归了些人性,那小姑娘惨白的死去的脸就在他跟前这么晃啊晃,晃啊晃。
“憋屈,真他娘的憋屈!”白其索骂了一句。
这一句,让林严他们的防线骤然往后退了退,他们面面相觑,只见白其索身体的肌肉越来越喷张,眼底的红也越来越充满了杀戮。
但骂这一句的时候,却透着人类才会有的遗憾。
是的,遗憾。
遗憾那么多人会因为自己在实验室死去。
也遗憾这一圈人,也会在即将到来的短暂的搏斗中,死去。
只不过,实验室的遗憾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人性之遗憾;而此刻的遗憾,是人性丧失被兽化控制,人性无法战胜兽性的遗憾。
白其索不想杀人。
他真的不想杀人。
他只想自己好好生活,弄一个房子,就这么活完这一辈子。
为什么?
为什么!
吼……
白其索吼了起来,双手落地成走姿,瞪着林严。目光如同猛兽一般,外圈莹黄,而内有一圆点,发出墨绿色的光芒。
林严的腿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畏惧感扑面而来,他看到了白其索眼里的愤怒,而这愤怒背后,是悲凉。
深深的悲凉。
“为什么,我已经给了你活路了,我给了你两次活路!”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来送死呢?!”
一步,一步,又一步!
白其索朝着林严爬了过去。
后退,后退,再后退!
林严颤抖着往后退,而他带过来的那一群兽化者也跟随着他们的主子一起后退,与此同时,他们发出了嘤嘤嘤的如同小狗被恐吓到的叫声。
像极了野猫在半夜的叫声,瘆人。
白其索眸子中最中间的那点墨绿,像极了蝇的眼睛,将四面八方所有人的动静尽收眼底。
唯独,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