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撅着屁股找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点儿调戏调调的“呦”响,周保洁脸一沉,布满老茧的手反按上屁股,一把抓住了那只调戏的手。
“死小吴,长本事了?敢吓你周姨了?”嘴上说着吓,可周保洁的那张脸上却没有半点受到惊吓的痕迹。
都是公司里做久的老相识了,彼此的分寸底线在哪儿不用说对方也都知道,所以面对周保洁这一通吼,被叫小吴的女生也没半点怕的,反倒是被扣住的手反过来就在周保洁的屁股上捏了一下,捏完人就开始啧啧起来:“我就说好好上着班,周姨怎么穿双高跟鞋?敢情是曲线又s化了啊?”
“s你个大头鬼!”周保洁白了小吴一眼,把那只毛手毛脚的爪子从身上拍了下去,“今天有事,需要穿正式点。”
“什么事啊?是因为曾总过来吗?”小吴是班上到一半出来摸鱼的,刚好在这碰上了周保洁,便掏出护手霜边在手背上挤边分析:“可是不对啊,他过来是为了对接警方处理那几位总的事,处理完就走的人,多半也涉及不到之后管咱们的事,你至于为了他这么大动干戈?连高跟鞋都穿上了?”
“呸,他也配?再说我一个保洁员,也不指望升职加薪。”周保洁平时和小吴关系不错,说话的工夫手自然而然地拿过了她手里的护手霜,往自己的手背上挤了一条,一边揉眼睛一边看着不远处那些进进出出的人,“儿子和女朋友闹分手,我捯饬得利索点,寻思找机会替那傻小子往回挽回挽回。”
“你儿子的女朋友是咱们公司的?谁啊?”别看小吴年纪小,脑子却好使得很,周保洁一句话就让她听出了眉头,赶忙凑过去八卦。
看着那张放大在眼前的脸,周保洁无语地把人怼开:“要你管?
“还有啊,我没说你,怎么才上班就开始摸鱼?不怕领导抓着骂你?”
“领导?咱公司现在还有几个领导有那个闲工夫管这种事?”说到公司的事,小姑娘脸上总是有意无意地浮现起一种若有似无的八卦感。
眼见着厚厚的护手霜被三两下涂开在手背上,小吴踮着脚尖朝外瞅了眼,确定这会儿没人注意他们这边,这才低着声音摇着头说:“周姨,他们都说不光闫洁的死,兆力和王勇的死好像也和那二位有关系。”
小吴口中的那二位说的自然是彭友旭他们,说实话,这种说法自打葛啸天冲着警方说出那番话时就有人在传,可这种捕风捉影的话可信度又有多少呢?
见惯了这种以讹传讹的事的周保洁心里盘算着邢霏会去哪儿,等会儿去哪儿找人,对小吴的话并没放在心上。
她这态度气着了小吴。
“你不信我说的?以为我在八卦吗?告诉你,这是真的,我有证据!”
“你有啥?”周保洁白了小吴一眼,如果她真有证据,那在警方录口供的时候就该说了,而不是现在。
见周姨不信自己说的,小吴急了,一把抓住推车要走的周保洁,气冲冲地说:“我真有!葛总说他听到过那两位说过什么死啊死的,我后来想了想,才发现那回其实我也在!彭总和马总他们那次说的确实是闫洁,而且当时的神情还很紧张,说没鬼鬼都不信!”
按照小吴的说法,那回她是拿报销单子去财务那边报销的路上听见彭友旭和马驰在说这件事,当时也的确听见他们两个提到了闫洁,因为当时公司才出了兆力的事,谁都人心惶惶的,所以听见他们两个在说闫洁,小吴也没当回事。
“当时葛总过去,我就没当回事直接走了,可我事后就觉得不对,因为那两人提闫洁时的表情太紧张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当时出事的是兆力,如果他们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提闫洁的时候那么紧张?”
直到和小吴分开后好久,周保洁的脑袋里还反复回响着小吴的话。推着车走到办公区,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终于还是掏出手机把这件事分别发给了傅绍言和邢霏的手机上,然而也没半点意外的是,这两人,没一个回她的。
嗨……她看着空荡荡的手机屏幕,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揣好手机,推着清洁车朝办公区深处走去。
甭管谁回谁不回的,她得先把邢霏找着,没记错的话她记得傅绍言说过康可对邢霏有印象,为了不影响办案,怎么也不能让这两人碰见。
可说得容易,华科丁点大的办公区里来回扫了两圈,周保洁硬是没发现邢霏在哪儿?
这人能去哪儿了呢?
左顾右盼的工夫,人竟走到了彭友旭和马驰呆的那间会议室外,望着磨砂玻璃那边那片模糊的世界,周保洁琢磨着邢霏会不会在里头呢?
要不,进去看看?
周保洁是个说干就干的性格,这边打定了主意,手脚也就行动了起来。
如果你想说有警察把守的房间是她说进就能进的吗?那就是您多虑了,作为一个在号里有过五年“旅居”经验的老手来说,这点事真难不倒她周保洁。
趁着转角那人朝这边过来,周保洁面不改色,推着车,若无其事地就朝那个人撞了过去。
咚的一声响,脸色本就不好的曾同看着外套上才添的印子,脸色更差了。
“哎呀,曾总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您,真的对不起,你这外套很贵吧?快脱下来我帮您处理一下。外面人多,您进去等。”
在演戏方面,戏精周保洁是傅绍言的师父,把整个人都投入到角色里的她根本不给曾同反对的机会,三两下就把外套扒了下来,顺便把人推进了会议室。
然后她自己,没进去……
被扒了衣服的曾同表情尴尬地看着屋里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扬着手想化解尴尬,“公司的保洁也太……”
没等彭友旭他们俩给个反应过来,身后那扇才关上没多久的门又开了,周保洁哭丧着脸走进来,手里拿着曾同那件被她弄脏的西装外套。
“曾总,你别急,我是干保洁的,肯定能把你的衣服弄好,我记得这个屋子里有备用的清洁剂,等我找找。”说着,戏精也不给当事人反驳的机会,捏着衣服就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起来。
屁大的地方三两下就翻了个遍,没邢霏……周保洁有些失望,一抬头就对上曾同那双愤怒的眼睛,她是聪明人,知道这会儿再闹下去就要惹事了,于是脖子一缩,乖乖把说话的机会留给别人。
曾同:“……不用弄了,也不用你赔,出去吧。”
“那怎么行?挺贵……”周保洁抬起眼,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曾同那张阴郁的脸时识趣地闭上了嘴,“我出去。”
经过彭友旭的时候,他还在那儿打棋谱,黑白厮杀的世界里,作为主宰的彭友旭正捏着一颗白子在那儿思索,刚才为了给她腾地儿,马驰特意站到了棋盘旁边,这会儿估计是等得无聊了,也托着下巴在那儿看棋,一走一过间,周保洁却发现了一件怪事,没对弈的马驰这会儿手心里似乎捏着一粒黑子。
这是咋回事?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的周保洁亦步亦趋地出了房间,推车朝前面那个拐角走去。如果说马驰手里捏着粒黑子奇怪的话,那她还发现了另一件不大对的事情,就在刚刚,应该呆在会议室的曾同出去了一次,他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彭友旭的办公室。
平生就擅长个跟踪什么的周保洁就想不通了,本尊就在旁边,他干嘛要跑去人家办公室呢?
但是不管他想不想得明白吧,但凡她发现的不对的事,周保洁就通通发给了傅绍言和邢霏。
就是这俩死孩子,依旧是,没一个回她的!
*
周姨的消息傅绍言当然是看到了,但这时候的他还不适合露面,于是又把这条消息反手发给了郑执,刚好郑执那会儿正在彭友旭的办公室处理着彭友旭和姓马的两人他们在王勇出事时的不在场证据,看到消息,郑执平淡的眉角不自觉就往起掀了掀,这不是巧了吗,他这会儿正为了找不出那两人不在场证据的马脚在那儿挨葛啸天的批呢,现在好了,线索说来就来了。
“葛总,凡事要讲证据,不能你说他们两个和闫洁的死有关就有关,真那样那我这身衣服你穿好了。小……不好意思,你姓什么来着。”
郑执伸出一只手,指着才被他拉过来复述了好几遍王勇死时她和彭友旭他们在做什么的姑娘,“麻烦你,去把彭总、马总还有曾总请来,我有话想问问他们。”
“问什么?那天的事不都问了好几遍了吗?”杨呐直卜冷登地问,紧接着毫不意外地遭了郑执一个白眼。
郑执:“要么说你和邢霏之间有差距,还不信?”
杨呐哼了一声:“啥差距,她现在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参加办案呢,使坏挖坑方面,我比她可强多了。”
……行吧,能把使坏当优点,他手底下这个兵也是够优秀的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那三位也被请了过来,郑执看着彭友旭,一指身后的办公间:“麻烦二位,配合把那天发生的事再做一变,去去葛总的心疑。”也顺便让他们找找这个不在场证据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