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酒红色的软毯,连成线的条形灯从入口一路朝里延伸,泄下连片明亮又苍白的光,人从下面走,修长的影在上头缓慢移动。
包晴是来找兆力的工位的,作为和闫洁有过密切关系的人,他的失踪总给人种无独有偶的感觉,所以刚才在离开大厦前,她征得了傅绍言的同意,独自进到大楼,试图在他的工位上找到些对案件有帮助的线索。
她走得不快,每走一步眉心都微微地皱紧一些,肖遥透过手机看见这幕,忍不住地叹气:“傅神,咱得想法子,邢霏这样真不行,整天躲在箱子里不说,出来也沉着脸不开心,时间久了铁定生病。”
他见过邢霏,那么活蹦乱跳的人怎么都不该像现在这样老气横秋、暮色沉沉,瞧那脸,跟在受某种极刑似的。
“肖遥。”
肖遥打个激灵,僵笑着转回身,“我是不是话又多了。”
邢霏不作声,趴在桌上,脸憋得通红,半晌终于把脚上的两只细高跟拽下来:“你穿这个走一百米开心一个给我瞧瞧?奶奶的,好久没穿,疼死我了……”
原来是因为脚疼啊,肖尧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听着旁边的人好笑又无奈地开口:“想混进去不是只有这个法子。”
“可其他的都要花时间。”不像这个,衣服鞋子都是现成的,家里出事时,这些东西她原本是打算或扔或捐的,这次随着行李带上车,不曾想竟对办案有了用处。
固执起来的邢霏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傅绍言也只得随她去了。
她是个半路出家的法医,这会儿却又跑出来干她不擅长的刑侦,原因无他,没能及时发现家人犯事,她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没及时发现的关系,所以作为男朋友,他愿意陪着她补上刑侦这一课。
可突然的转行对她而言还是有点难,在空荡荡的区域里没头苍蝇地转了半天,包晴在饮水机旁停住,嘴里嘀咕着“这么多怎么找啊……”
“刑侦听着深奥,说起来无非是研究犯罪人行为习惯的学科。”窗外又飘起了雪,傅绍言摇下车窗,手探到外面接了一下,细碎的雪落在掌心,消融成冰凉的一片,他嘴角带着浅笑,透过雪花看着远处的君威大厦:“想找到兆力的座位没那么难,邢菲,你家也有公司,想想在公司里有哪些规矩,对你现在在做的事有帮助。”
“规矩?”家里没矿的肖遥愁地掰起了手指,他才转来的刑侦,好些东西也不会呐。
规矩……傅绍言的话叫邢霏陷入了沉默,要知道她家的公司以前一直是爸爸和哥哥在运作,而这两个人这会儿全因为牵涉进刑事案件,身在囹圄之内,叫她回忆公司的事……邢霏本能是有点排斥的。
她合上眼,努力让心绪平静下去,公司的规矩……兆力……她睁开眼,看向傅绍言,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始在格子间间穿梭,和之前不一样,这一回的邢霏眼光坚定,看东西的目光也不再茫然,很快,她停在一张桌子前,那张桌子乍看之下和旁边几张没什么两样,可当她把电脑屏幕揿亮时,那边忙着查找资料的肖遥也忍不住呀的叫出了声,27寸的显示屏上赫然出现的是兆力的照片。
“你怎么……”慢半拍的肖遥扯着脖子问邢菲。
“一般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兆力和闫洁的关系是公开的,现在又和康可有纠缠,像他这种敢明目张胆在公司搞对象的,要么是不想干的,要么就是……”两只手在座椅扶手上撑了两下,邢霏身子一沉,竟直接坐在了上面,光坐不算,她甚至抬起两条腿,二流子似的把脚搭在了桌沿上,也就是这会儿,肖遥才终于明白了让邢霏这么快锁定目标的原因,在她落脚的桌沿上,注意看就会发现上面有两个椭圆的凹陷痕迹,看那质地,完全是长时间磨蹭磨出来的。
“他是关系户!”他指着手机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