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被沈星楼带走了,子时的夜寂静的可怕。
姜莹莹看着站在自己屋里沉默不语的兄嫂,羞愧难当。
“我没准备答应他的要求。”她带着哭腔说道。
紫苏和姜大牛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你们信我,我不会害人。”姜莹莹哀泣,“黄忠抓住了我的把柄,他看了我的身子,还拿走了我的帕子,你们要我怎么办?”
姜大牛闻言痛心的吐出一口气,紫苏则蹙了蹙眉,她走到床前看着痛哭的姜莹莹说道:“一切都过去了,有沈大人在,你日夜担忧的事不会发生。”
沈星楼早就知道姜莹莹窝藏黄忠,可他却没有派兵包围这里,而是选择了用最悄无声息的方式带走了他。
无非是顾及他们一家人的面子,也是怕黄忠狗急跳墙挟持他们做人质,如此面面俱到,自然可以完全相信他。
“是啊,都过去了,今夜的事连母亲都不会知道,你没有后顾之忧了。”姜大牛语气幽幽,明明是一件好事,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在今晚才得知自己乖巧的妹妹隐瞒了天大的真相,甚至一次次包庇窝藏山贼要犯,他们一家人,尤其是年幼的女儿,曾经离危险这么近,这种后怕让他禁不住脊背发凉。
“我没事了,我解脱了。”姜莹莹喃喃自语,如梦初醒般从床上爬下来,想要抱住站在床边的紫苏,紫苏却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碰触。
姜莹莹一僵,抬头见她脸色冷清,再看向姜大牛,同样没有一丝欢喜。
她连忙跪了下来,哀求道:“我知道错了,哥哥嫂嫂原谅我,好不好?”
紫苏并不看她,怕自己会心软,扪心自问,一个小姑娘遇到了这种事,难免会六神无主,会害怕无助。
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家人的安全受到威胁而依旧保持沉默,只为了自己那可怜的名声,就真的太自私和懦弱了。
“我不会原谅你,”紫苏语气平和,但话语却分外沉重,“因为我希望你记住,无论遇到何事,家人永远会尽心尽力的帮你,而选择和坏人做交易,那只能是一条害人害己的不归路。”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姜莹莹瘫倒在地上,流下悔恨的泪水。
姜大牛哀叹一声,开口道:“你这几日憔悴不堪,明日我便同母亲说你水土不服,安排车马送你们先回晋阳,你好自为之吧。”
事情确实过去了,但信任的裂痕已然出现,接下来待在洛城的日子,无论紫苏还是沈大人夫妻都不会想再看见她。
……
转眼到了端午,天气愈发炎热,连续两三月没有降雨加速了旱情的显现,城内城外陆续有河流干枯。水源不足,无法灌溉,上半年的收成自然没了指望。
在这样的情形下,城中并没有怨声载道,百姓也没有惶恐无助。
先有减免赋税的圣旨,后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调配到洛城,朝廷有作为,百姓便有了盼头。
紫苏一早带着女儿赶去找阿蛮,府里已经忙的热火朝天了。
东厨的小院里拼了一张长桌,桌上堆放着艾叶还有一盆盆糯米、红枣、切好的腊肉,这些都很常见,稀奇的是一盆洗的干干净净的铜钱。
只见围在桌边的婆子麻利的包着粽子,有的在糯米里塞红枣,有的塞腊肉,还有的塞铜钱。
紫苏哑然失笑,心里笃定这花样肯定是阿蛮的主意。
正想着阿蛮已经走了过来,刚刚她在院子一角指挥几个小厮架起一口大铁锅,想来是厨房里的那几口锅不够用了。
“你来的正好,我这正缺包粽子的人手呢。”阿蛮一边接过紫苏怀里的姜伊,一边不客气的说道。
紫苏正好落的轻松,笑道:“敢情叫我来是当苦力的。”
“不然呢。”阿蛮颇为得意地扬起眉头,这时怀里的姜伊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干娘。
这下她更得意了,简直笑靥如花,她在姜伊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又抱着她走到一处阴凉的屋檐下。
“伊伊真乖,干娘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阿蛮放下姜伊,从袖子里掏出一条五彩绳。
五彩绳也被称为“长命缕”,寓意着长命百岁,每逢端午,大人都会给孩子的手上系上一条。
不过阿蛮这条可不简单,因为绳子上串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金锁。
紫苏还来不及说什么,阿蛮已经飞快的将绳子系在了姜伊手上,她握着姜伊的小手晃了晃,垂在下面的金锁也跟着摇了摇。
“真漂亮,伊伊喜欢吗?”她笑着问。
“喜欢。”姜伊高兴的两眼弯弯,还将手伸到紫苏面前晃悠,炫耀她的新手绳。
紫苏心里感激,但还是提醒道:“下次别破费了,前几日才刚收了你的礼。”
送走婆母和小姑后,沈星楼和阿蛮邀请他们一家三口过府,竟是商议认干亲之事,她和姜大牛自然是高兴的,当天便让姜伊叩拜了他们夫妇,阿蛮送给姜伊十颗莲子大小的粉色珍珠。
她当时只觉得稀奇,回去后便拿去让姜公子帮忙掌眼,才知这是异常珍贵稀有的海螺珠。
她受宠若惊,如何能心安理得收下,便又带着珠子上门想还回去,结果阿蛮态度十分坚决,就差把她连人带珠子轰出去了。
这才没过两日,又送了块金锁。
“能一样吗,前几日是认干女儿,今日是端午。”阿蛮斜睨了她一眼,又道:“有这么可爱的干女儿,不宠着她,就是我这个干娘不称职了。”
紫苏抖了抖肩膀,笑得揶揄,“这么喜欢孩子,赶紧和你家沈大人也生一个啊。”
阿蛮俏脸一红,赶忙催促道:“你别操心了,赶紧去帮我包粽子。”
紫苏也不等她催第二声,笑哈哈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