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金色缨绳,再拔下中间的白玉簪,容安小心翼翼的将冠冕从他头上摘下,又轻放到一旁的案几上。
这东西意想不到的沉重,在脑袋上戴一天肯定很不舒服。
而萧瓒确实觉得头上一轻,没了珠帘在眼前晃悠,连视野都变得更清晰了。
他仰头看着容安,忙碌了一天,脸上却不见多少疲惫,只有毫不掩饰的欢喜,星目中除了满满的笑意,还有一丝迷离。
看来晚上的庆典筵席上,没少被人敬酒。
“先前在大殿上,我还忧心的很,怕结束的太晚,赶不及去你那,没想到刚一出大殿,就看见了周侍卫。
容安,你能在今日进宫,我真的太高兴了。”萧瓒圈住她的腰肢,由衷的说道。
容安抬手捧起他的脸,看着他一脸感动的样子,也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
“陛下今日就登基为帝了,往后卯时五更就要上早朝,我总不能还让您每日起早贪黑的来回奔波。
百姓知道了,少不得要戳我的脊梁骨,骂我祸水魅君。”
“原来是心疼我。”萧瓒才不管她说的那些大道理,自顾自的如此总结道。
说着还拉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贴着她的耳朵说道:“虽然这里是宫里,但往后我们独处,你还是叫我阿瓒,更不用行礼。我们是夫妻,无君臣上下之分。”
他的声音温柔暗哑,呼出的气带着一股酒香,钻进容安的耳朵里痒酥酥的。
她沉默的点点头,耳郭和白嫩的脸颊透出微微的粉色,萧瓒看了眼神幽暗。
“对了,我已经见过了祖母和母亲,晚膳便是同她们一起吃的,她们还送了我礼物。”容安说着从他身上起来,跑去妆台前将太皇太后送给她的玉珠拿过来给他过目。
萧瓒的目光追随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与宠溺,还有一丝知足与安慰。
祖母送给容安的这串珠子,他曾经见过,是祖母最喜爱的珍藏之一。
母亲送的象牙嵌玉石水仙盆景他没见过,但这确实是极少见的珠宝摆件,放在瑶光殿里很是契合,想来也是精挑细选费尽了心思。
“都是很贵重的东西,还有你准备的那些也是,说起来我还真是富有啊。”容安坐在案几另一侧,忍不住喟叹道。
萧瓒忍俊不禁,伸手刮刮她的鼻子,笑道:“对对,容安你就是富贵命。”
容安本来还想谦虚一番,可仔细一想可不是如萧瓒所说,活了两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萧瓒唤来福带人进来,自己也站起身往西暖阁走去。
容安起身跟了过去,只见来福带着一队内侍鱼贯而入,萧瓒则张开双臂站在那里。
内侍们依次上前,解下他身上的玄衣、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接着是六彩大绶和小绶,玉钩、玉佩,金钩、玉环……
衣饰配件被一件件有条不紊的除去,分门别类放在托盘里。
容安看着来福又带着内侍鱼贯而出,忍不住吐出一口气。
她本来是想尽一下做妻子的职责的,但眼下看来好像有点困难。
只穿着素纱中单的萧瓒看着容安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将她揽过来,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笑道:“你的小脑袋瓜子就去装你感兴趣的东西,这些琐事不需要你学。
我每日早起也会在西暖阁更衣洗漱,不会扰你清梦,放心好了。”
容安听了有些庆幸又有些惭愧。
……
夜里,萧瓒是被热醒的。
他做了一场绮梦,梦里他看见一个女子的侧颜,她的肌肤如凝脂一般光滑柔嫩,小小的耳垂下是一截弧度优美的玉颈,即便看不见她的正面,他依然被深深吸引。
他忍不住垂头想亲吻她,可是就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梦醒了。
萧瓒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昏暗的光线下一截嫩生生的莹白后颈。
而此时他似乎还延续着梦里的飞快心跳和粗重喘息,甚至揽在容安腰间的手臂都是紧绷的。
待他彻底反应过来,便轻轻的抬起手臂,又翻了个身整个人睡到了被子外面。
他侧身枕着手臂,隔着层层桃花云雾烟罗帐看着寝殿里宝盖香炉顶尖上的硕大的夜明珠,明珠熠熠生辉,光泽柔和皎洁。
他盯着夜明珠慢慢平复体内的躁动与燥热,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日他又饮酒甚多。
虽说他酒量好,但毕竟喝进肚子里的东西不会凭空消失,此刻酒精就在他身体里作祟,让他有些兴奋,完全睡不着。
其实这些天和容安同床共枕,不是没有这样难受的时候。
他也慢慢找到办法压制这种冲动,每当很渴望的时候,只要想一想当初一夜春宵后,他是如何伤害她,如何让她心碎流泪,便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那些遐思很快就散了,就算心爱的人就在咫尺的身后,他也不会妄动。
就这么冥想着,萧瓒感觉身上的灼热在慢慢消退,心跳也缓了下来。
他也因此可以稍稍放松些感受这个静谧无眠的夜晚。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清浅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幽香,是熟悉的容安身上的味道。
月光透过窗棱铺洒进来,与殿内的夜明珠交相辉映,一室的清辉仿佛一层薄纱笼罩。
他从没有觉得他的寝殿这么美好,如此良辰美景,便是有些遗憾,也湮没在得来不易的相守之中了。
他已经非常幸运了,人应该学会知足,学会等待。
正这么想着,身后传来悉率声,是容安朝他靠了过来。
“阿瓒……”她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声音听起来软软的,像呓语一般。
萧瓒抚上她的手臂,发现她的手臂是裸露的。
他转过身,拉过被子将她盖好,而容安则顺势钻进他的怀里,紧紧的贴着他。
萧瓒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依恋,心里一时无限柔软。
“快睡吧。”他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说道。
容安却没有闭上眼睛,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仰头看向他。
其实在他从睡梦中惊醒时她就已经醒了,实在是他的身体热的像一个火炉,圈住她的手臂也不停的收紧,梦里还叫着她的名字。
他的身体叫嚣的厉害,可他却忍了下来。
容安不忍心了,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他是犯了错,可惩罚的也该够了。
他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了,万事都为她考虑周全,心甘情愿的捧着她、纵着她。
得夫如此,她还想怎么样呢。
“阿瓒,我被你吵醒了。”容安看着他淬着柔光的眼睛低低的抱怨了一句。
萧瓒听她声音好像并不迷糊,这才凑近了看她睁的大大的潋滟水眸,笑道:“那怎么办啊?”
“罚你亲亲我。”容安毫不迟疑的说道,借着夜色的遮掩,她大胆的迎上他骤然幽暗的目光,娇俏的脸颊上染上了桃粉色。
萧瓒只觉得血液中刚刚压制下去的躁动又重新觉醒,他伸手一一抚过她的脸颊、娇嫩的嘴唇、柔美的脖颈,呼吸渐重。
这是他渴望已久的人儿,而她此刻躺在他的身边,也用缠绵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萧瓒再也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亲吻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呢喃倾诉:“容安,我爱你,很爱很爱。”
容安眯起眼睛,一丝暖流从耳朵游走至全身,让她情不自禁呼吸急促,搂紧了身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