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怔怔的看着她,脑海里回想着那日容安来府上无比顺利的看诊经过。
她真的是看一眼就知道老夫人中毒了,甚至未卜先知般知道她的护甲有问题。
当时只顾着震惊,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现在想想才后知后觉当日事情进展的确实异常顺利。
伞下的女子见她神色恍惚,知道她有些信了。
“我听说今日沈夫人还亲自去那位大夫开的医馆送礼了,再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即便有,去送礼的人也不该是她吧。”
大雨如注,女子的话却清晰的传入秦姨娘耳中,她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无边的恨意也涌上心头。
是啊,沈氏那个高傲又执拗的女人,她和姨母一直不对付,又怎么会多管闲事去致谢医好姨母的大夫。
也许她的感谢是真的,但她感谢的是那位大夫和她通力合作扳倒了自己,而绝不可能是为了姨母去答谢。
“你要怎么帮我?”秦姨娘看着她问道。
女子弯起唇角,说道:“你忘了我的老本行了?”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方盒递出来,“这盒子里有两支银针,针尖萃了毒,只要扎入人的皮肤,哪怕只是一点点伤口,也足以让毒素周游全身。
到时候中毒之人会遭受万虫噬心之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为了活命叫他干什么都会愿意。”
秦姨娘屏气凝神,只迟疑了片刻便小心翼翼接过盒子,盒子在她手中淋了雨,她又赶紧塞进怀里。
“放心,进不了水。”女子看她紧张的样子,笑的促狭,又说道:“你只要给那个大夫下毒,就能逼她说出真相,到时候你不仅能沉冤得雪,还能顺道除去害你的人,以后你在史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秦姨娘不顾不停涌入眼睛的雨水,一眨不眨的审视着面前的女人,她承认这个女人的话让她很心动,甚至热血沸腾。
“你这个毒针可靠吗?”她确认道。
“我的毒药你不是见识过吗?无人认得,更别说解毒。”女子笑的好整以暇,“盒子里还有两颗药丸可以暂时缓解奇痛,足以让她相信你手里有解药,你拿捏她不成问题。”
秦姨娘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完全认可了这个女人的计划,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到底想图什么?”她皱着眉头问道。
“我不图你任何东西,你也别问这么多为什么。”女子淡漠的说完,转身离去。
秦姨娘隔着雨幕目送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巷口,又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盒子,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
自从沈氏大张旗鼓的来送过礼,容安的医馆总算有了些名声,开始有病人慕名来找她看病了。
容安很欣慰,好歹有了用武之地,不用在医馆里枯坐一整天了。
这日,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已经过了申时,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吩咐沈星楼和阿蛮收拾一下准备闭馆关门。
屋外正值傍晚时分,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霭,映照在远处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将海水都染上了一层蔷薇色,天光海色浑然相融,交相辉映,颇为壮丽,又不乏浪漫。
容安站在门口欣赏着远处的海景,等沈星楼锁好门才收回目光,转身和他们一起打道回府。
街上很多店铺也陆陆续续关门了,小镇的生活很简单,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等走出了街市,便能遥遥看见他们位于高坡上的院子了,因为路程不远,天气回暖,容安这些天都是步行来回。
他们走到半道上,看见前面有一个拉着独轮车禹禹独行的老妇人,回程是上坡路,光是走路都是有些费力气的,更别说还拉着一辆车了。
还不等容安开口,沈星楼已经上前一步向她请示道:“小姐,我去帮帮老人家。”
容安自然应允,看着沈星楼大步跑上前,她和阿蛮也加快了脚步。
沈星楼热心的接过了独轮车,将拉车的套绳挽在肩膀上,头发花白、弯腰驼背的老妇人对着他一阵鞠躬感谢。
容安和阿蛮随后也追了上来,容安看见独轮车上放的是一些渔网还有几个沾着鱼鳞的箩筐,心里猜测老妇人家里大概是捕鱼卖鱼的。
阿蛮二话没说,上来就帮沈星楼推车,虽然这点重量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前面是一段挺陡的路。
容安则走到佝偻着背的老妇人身边,伸手扶住她的一只臂膀,问道:“老人家,你也住在坡上吗,怎么独自一人?”
老妇人垂头看着脚下的路,并未抬头看容安,还用有些沙哑的嗓音答道:“是啊,我也住在上面,今日家里人临时有事,才让我出来摆摊卖鱼。”
容安点点头,见老妇人头垂的很低,十分专注脚下的路倒也没再问什么。
因为坡度最陡的一段路开始了,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容安陪着她,慢慢与前面的沈星楼和阿蛮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