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前半句我爱听,但是后半句还是算了吧。”孙老道摆摆手说道。
“我现在是道人,不是大夫,治病救人全看心情,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丹药,可不喜欢被大道理和责任束缚。”
容安也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了,毕竟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也好,那道长你答应我,以后别再卖毒药了。”这是绝不能妥协的事情。
“我可以答应你。”孙老道这回倒是干脆,同时又看着容安语重心长的说道:“但你也要记住,任何事情都有他的两面性,不要谈毒色变,毒药在有些时候也是可以救人的。”
容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容安一行人离开后,一个背着包袱的年轻女子才心事重重的进了孙老道的院子。
孙老道还坐在屋里,面前放着一本陈旧的书稿,书稿的页脚都卷了边,一看就是经常翻阅,而且有不少年头了。
女子看见他面前的书,不由眼睛一亮,她走了过来,将包袱放在桌上,发出一阵瓶罐相碰的声音。
冥思的孙老道顿时回过神,抬头看了一眼女子,没好气的问道:“一大早跑哪去了,你没去黑市?”
女子也不回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面前的书稿。
孙老道这才后知后觉,一边将书稿塞进自己怀里,一边斜睨了她一眼,说道:“你看也没用,这里面没有能解你身上蛊毒的办法。”
女子心中无不失望,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看着孙老道的眼神十分复杂。
既幽怨又忌惮,同时还暗含着算计。
“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用毒高手,为什么不能把我身上的毒解了?”她不甘的问道。
孙老道面对质疑,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你是在说老道我没本事吗?”他瞪着眼睛不高兴的问道。
“你别忘了,我救你的时候,你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七窍流血,毒素侵蚀五脏六腑。
是我令你起死回生,你现在多活的每一天都是我赐予你的,可我看你却丝毫不懂得感恩。”
说起女子的凄惨过去,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低垂的眼睛中满是怨气与仇恨。
没错,如果不是孙老道,她现在已经烂在泥土里了。
可是孙老道虽然救了她,也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他救她的方法是残忍的以毒攻毒,他将自己养了八年的蛊虫放在她身上。
用蛊虫的剧毒刺激她的心脉,同时吞噬她身体里原本的毒素,这样她确实活了过来,可是每隔半个月,身体就会遭受万虫噬心之痛。
那样的痛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她被折磨的晕死过去好几次后,孙老道才慢吞吞的制出了缓解疼痛的药丸。
天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看她受了那么多罪,又或者是想看看她对蛊毒的承受极限。
想到这里,女子不由冷笑:“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敢说你救我没有私心吗?你不过就是拿我做实验,在我身上养蛊罢了。”
孙老道眯眼看着她满脸愤恨的模样,冷漠的摇摇头。
“我可算明白农夫与蛇的故事了,我怎么救了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要不是心疼我那条养了八年的冰蚕,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眼不见为净。”
“你……”女子被他冰冷的眼神刺到,尽管很恼怒,但也有些怕,毕竟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也看得出来孙老道脾气古怪,阴晴不定。
“知道怕了就给我老实一点。”孙老道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嫌恶的警告道。
说完背手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有的人天资过人、温柔敦厚。有的却又蠢又坏,还不懂感恩戴德。真是可惜。”
他身后的女子听了更是气的脸都黑了。
……
巳时,容安的马车已经出了城,正奔走在回海边小镇的蜿蜒道路上。
骄阳当空,春风徐徐,远处吹来的风里有海水的咸味,还夹着滚滚的海浪声和清脆的鸥鸣。
容安在这里的新生活是岁月静好的,而从孙老道的口中,她也得知了裴宴笙的新生活。
他辞官去了虞山,这说明他真的放下了,他放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容安不禁想起上辈子,上辈子即便再过两年,他和萧瓒依旧打的难解难分,胜负难料。
可是这一世,一切都变了,萧瓒的死对头提前退场了,朝廷不可能有人还能拦的住他。
他的大仇即将得报,这样的结局也挺好的,容安想,至少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