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秋满怀憧憬的眼神飘忽而深远,曹女医根本不敢打扰她。
又过了许久,她才将目光收回来,问道:“你想要什么?”
曹女医的眼中划过一丝掩盖不住的欣喜,事情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我有两个小小的请求。”她看着徐景秋不疾不徐的说道,实则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第一,我想要一笔钱,一万两相信对徐小姐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
徐景秋哂笑,爽快的答应:“确实不算什么,没问题。”
曹女医也觉得自己没有狮子大开口,毕竟眼前的人很可能成为新任燕王妃,得罪不起,而且将来还需要仰仗她。
“第二,徐小姐将来嫁入燕王府,可否提拔我进王府的良医所,我不想在民间行医了,我想进王府伺候王府的主子们。”
这第二条要求徐景秋并没有立刻答应,她眼神幽幽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曹女医听着一下接一下的敲击声,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但表面还算镇定。
徐景秋开口道:“你的野心不小,进了王府良医所多少都会有品级,到时候你可就不是一介平民了。”
曹女医立刻挺直了脊背,正色道:“正所谓人往高处走,谁不想奔个好前程呢。再说,您提拔我进王府,我一定誓死效忠于您,成为您在王府的左膀右臂。”
这是她早就打好的腹稿,自认为很有说服力,她们的合作只会是双赢。
徐景秋笑了,笑的意味深长,“很好,好一个人往高处走,我很欣赏你,你的第二个要求我答应了。”
曹女医赶忙起身给她敬茶,恭敬的保证道:“多谢徐小姐,我以后一定为您马首是瞻。”
徐景秋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浅抿了一口又放回了桌上,“你要的一万两,我明日便派人送来给你,还在这里见面。”
曹女医没想到她如此主动,不禁喜色外露,躬身答谢。
徐景秋的嘴角划过一抹讥诮的笑意,待曹女医抬起头来时,这抹笑意已经消失无踪。
“徐小姐,忘记告诉您,我还有一小徒儿随行,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腿脚灵活,对我很是忠心。”曹女医微笑道。
徐景秋微阖的眼底划过一丝寒光,转瞬即逝。
她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又扫了一眼桌上几乎没动的精致茶点,开口道:“既然如此,我马上让茶楼的伙计再送一份糕点来,你打包带回去给孩子尝尝鲜,就当是见面礼吧。”
曹女医仔细分辨她眼中的神色,见她说的随意坦然,便立刻挤出笑意,再次道谢。
……
徐景秋走了,曹女医还待在翡翠楼的厢房里。
她仔细品味翡翠楼的碧螺春和招牌糕点,入嘴的每一口都是那么的香醇细腻,和粗茶淡饭比起来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她也留念这里的火炉,外面冰天雪地,屋内却温暖如春。
还有远处坐立雪中的燕王府,那是多少燕北人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
当下她正在享受的一切,都让她更加坚信,她的选择没有错。
想她曹家代代行医,在二十年前的晋阳也算小有名气,父亲与人为善,医德双馨。
可那又怎么样呢,该你倒霉的时候,根本不容你挣扎半分。
二十年前,晋阳一户财主家的小姐腹痛,来找父亲看诊,结果被父亲诊出喜脉。
那位小姐年芳十六,尚未婚配,又怎么会怀孕呢。
财主一口咬定父亲是庸医,坏了他女儿名声,更大张旗鼓的带人打砸了父亲的医馆,满城的宣扬父亲医术低劣,骗钱害人。
他这一番为女喊冤报复的行为让百姓偏信了他,尤其是数月后,那位小姐小腹平平的出街,更让所有人彻底站在了财主那一边。
众人纷纷斥责父亲庸医误人,父亲名声扫地,医馆被迫关门。
后来的几年,家境一落千丈,父亲抑郁而终,母亲抑郁成疾,十几岁的她不得不挑起养家的重担。
曹家的名声在晋阳已经败了,她无奈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去孟州行医。
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她不知经历了多少非议和苛刻,好在她都忍了下来,在镇上站稳了脚跟,很多妇人小姐都喜欢找她看病,毕竟女医稀少。
直到有一年一对年轻夫妇找上门,说是子嗣艰难,想请她诊一诊。
那小妇人竟赫然是当初的财主小姐,那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她早已不再是小孩子,可财主家小姐的模样却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