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瓒进了寝殿,看见容安正在研读一本关于人体脉络穴位的医书,书上画着简单的人体模型,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
她看的很认真,直到萧瓒走到跟前才猛地发现他。
“你回来啦。”容安合上书,又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萧瓒在她旁边坐下,答道:“还没有,膳房那边已经在准备了。”
容安心里便有数了,这么晚从福寿轩回来,饭都没吃,想必事情有些严重。
萧瓒见她看着自己,也不瞒她,将今天的事情全都告诉她。
容安听了若有所思,这个殷氏跟自己有仇吗,她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她啊。
“总之王府是容不得她了。”萧瓒长长叹了口气。
容安也是这么想的,徐太妃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敢在王府里暗算她儿子,简直不可原谅。
而这件事受伤害最深的恐怕就是萧廷了。
看萧瓒心情低落的样子,想必也是为他大哥烦忧,当初他想将事情压下来,更多的也是考虑萧廷的感受,不想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容安想了想,劝慰道:“这事虽然现在难过,但于将来是好事,大哥那么好的人,殷氏配不上他,一切都会过去的。”
萧瓒抬头看着她,灯烛下她眉目如画,眼神真挚,像个小仙女似得。
他不由扯了扯嘴角,真的有被她安慰到。
可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今天自己凶了她,也因为今天母亲说的那些话。
“你好像从来不会难过。”萧瓒冷不丁的说道。
明明今天她也受了委屈,却反倒安慰起他来,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她到底在乎什么呢,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容安被他问的愣了一下,的确,现在已经很少有事情和人能让她难过了。
就好比今天,自己也只是被惊吓到,但要说难过,真不至于。
她正想着如何接他的话,又听萧瓒说:“这样豁达也挺好。”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不想听她的回答了。
容安笑了笑。
萧瓒又看向她的手,说道:“以后不要再下厨了,那些东西可以不用再为我准备。”
容安诧异,他知道自己手上的伤是烫伤了,可就因为这因噎废食,连那么喜欢的美食都不要了。
今天的萧瓒着实奇怪。
“没关系啊,我教会了我的两个丫头,以后让她们给你做就行了。”她说道。
萧瓒听了没再说什么。
……
两天后,鉴于多方考虑,殷氏的最终处决结果是送去城外的庄子上,对外就说是去养病。
这无论对王府还是萧熠,亦或是殷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燕王府,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看呢,所以休妻是不可能的。
徐太妃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萧廷,殷氏到死也只能是他的妻子。
殷氏被送走的前一晚,萧廷去看她。
两日不见,殷氏眼眶深凹,从前的温婉早就无迹可寻,只剩下幽怨和仇恨。
“嫁给你,我可真倒霉。”殷氏看着轮椅上的萧廷,恶语相向。
或许是这两天,她也知道自己的下场不过如此。
而萧廷呢,从来都是温润如玉,心软没有脾气,她打心眼里不怕他,敢对他这么说话。
萧廷静静的看着她冲自己发泄,神色平静。
殷氏觉得他温吞的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与世无争的人,他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可他的这副模样,让她无助,让她抓狂。
“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都要被逼疯了,你却毫无察觉。”殷氏痛苦的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呢?”萧廷问道。
殷氏看着他,不再顾忌的大声说道:“我想要钱啊,我想要属于我的尊荣,我想我的儿子当世子。”
萧廷恍然的点点头,心平气和的说道:“你与我成婚的时候,便知道我没有继承爵位,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不会继承爵位,你全都知道的,既然这样,又为何生出那样的非分之想?
你能享有的便是萧家大夫人的尊荣,我敬你爱你,与你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厮守你一人。母亲对你不薄,四弟对你有礼,这份尊荣你还不满意?
再说到钱,但凡你开口,我必倾尽我所有,可你为何不提?”
萧廷的一番话却让殷氏嘲讽连连,她笑道:“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可你懂不懂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我不懂。”萧廷一脸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