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起先她是被银子迷惑双眼才投诚了三小姐,当时对夫人她是心怀愧疚的。
可当三小姐告诉了她关于姐姐的事情,她心中又无比庆幸和愤怒。
夫人看似仁慈,其实心黑的很,她拿下人不当人看,想她姐妹二人对她衷心,为她效命,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姐姐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答应当场指证她。
“三小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翠儿对着容安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翠儿被带下去以后,阿蛮好奇的问容安:“小姐是如何得知柳儿被害的?”
“起先也不知,我只是一直留意她的消息,得知夫人要将她送出府嫁人,便请李老板派人帮我盯着她。
不过她被送出府的时候,已经被害了,夫人命人将她的尸体扔在了树林里。”容安幽幽的说道。
柳儿是害死三小姐的刽子手,她不可能不盯紧。
阿蛮听了倒抽一口气,渐渐切身体会到了府中的凶险。
……
蒋氏被禁足了,自然也丢了管家权。
祸不单行,六少爷病倒了,他的病来势汹涌,病因复杂,府中已经有人议论,说六少爷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
还有人说,母作孽,子遭了报应。
风言风语无孔不入,被禁足在春熙院的蒋氏自然也听到了,她暴跳如雷,接着被气得也病倒了。
“您不知道,夫人她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薛姨娘一早来容安院子里唠嗑。
她刚从春熙院出来,是去拿印章的,镇国公下令,管家暂代打理府中庶务,薛姨娘协助管理内宅。
容安看着薛姨娘满面春风的样子,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恭喜姨娘。”
“都是托三小姐的福。”薛姨娘哪敢在容安面前托大。
看着眼前神态悠闲,美目流盼的少女,她打心眼里敬畏。
三小姐的反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致命,府上一夕之间变了天。
想那蒋氏,呼风唤雨、风光无限了十几年,如今却躺在床上哭爹骂娘,老态毕现,真真是解气。
“姨娘也别高兴的太早,狡兔三窟,夫人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容安看着薛姨娘兴奋的眼神,善意的提醒道。
薛姨娘立刻收敛得意之色,连连点头:“三小姐说的是。”
容安见她一副受教的模样,心中不由好笑,这个薛姨娘倒是实诚的很。
想到这里,她起身去妆台上拿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到她面前,“姨娘拿回去试试,应该可以祛除你脸上的斑点。”
这馈赠让薛姨娘很意外,虽然三小姐的话没有说满,但她这个人莫名给人一种信服感,她说应该可以那就是可以。
她赶紧伸手接过来,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三小姐。”她开心的说道。
……
四月初六是个好日子,陈夫人亲自来府上接容安,顺便拜访镇国公。
这几日镇国公脾气暴躁,看谁都没有好脸色,唯独对容安态度和蔼。
陈夫人说要带容安出去玩两天,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容安可没有昏了头的以为这是迟来的父爱,他这不过是在重新审视她的价值罢了。
马车先将她们送回大学士府,容安第一次见到了陈知初的父亲——陈友德大学士,那是一位正直又慈爱的长辈。
也正式拜了义父母。
义父母送给她的见面礼是一整套的红宝石镶金头面。
礼物异常贵重,但不容她拒绝,容安感受到了陈氏夫妇对她的疼爱和照顾。
这不由让她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虽然相继病逝,却也给了她十四年无微不至的爱。
即使后来她的人生是一场悲剧,但她知道温暖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今她重温到了,那感觉真好,就好像终于可以安心的卸下面具,肆意的迎接阳光一样。
在陈府只是短暂的逗留,很快马车就驶在了出城的官道上。
陈家在郊外有一处庄园,每年四月陈夫人都会带陈知初去小住几天,这一次她们还带上了容安。
“我家庄子上种了很多果树,如今正值桃花梨花盛开,美不胜收。还有桑葚、枇杷树都结了果子,我们可以去采摘。对了,庄子后面还有一条小溪,我们可以去垂钓。”
路上,陈知初握着容安的手,眉飞色舞的如数家珍。
“那我可太期待了。”容安想象着那些场景,乐呵呵的说道。
细碎的阳光透过车帘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笑容是那样的真切又明朗,陈知初不由看呆了。
“容安,你真该多笑笑。”她说道,“平时你老气横秋的,现在笑的多开心,这才是少女该有的样子啊,我们才十五岁,还是孩子呢,装什么老成。”
容安和陈夫人被她的话逗的乐不可支。
陈夫人更是笑骂道:“你自己是个泼猴,还怂恿人家跟你学。容安那是端庄内敛,女孩子就该像她那样。再说十五岁都该议亲婚嫁了,怎么可能还是孩子。”
“我就是孩子,我才不要嫁人。”陈知初撅着嘴巴,满脸不以为然。实则耳朵悄悄变成了粉色。
容安呵呵直笑,一边心想,这口是心非的小妮子怕是开始思春了呢。
马车伴随着一路的欢声笑语,渐渐进入一片如画卷般的绿田原野。
……
午时,马车进了庄园,停在一座别院前。
别院里的管事仆妇早已恭候多时,陈夫人带着两个女孩儿下了马车便直奔饭厅用午膳。
赶了半天路,大家都饿了,一桌子新鲜朴素的农家菜竟吃出了珍馐的味道。
吃完饭,陈知初立刻满血复活,也不肯午休,拉着容安就要去果园。
果园里的景致诚如她所言,美不胜收。
她们穿过一大片犹如粉色海洋的桃林,接着又是一片如初雪般的梨树林。
再接着,眼前一半是金灿灿的黄色,枇杷硕果累累的挂在枝头。
另一半是深紫色的小可爱,饱满肥胖的桑葚果子在枝头晃悠着仿佛在邀人品尝。
空气里都是花香和果香。
容安的心情仿佛被涤荡了一般,所有的烦恼忧愁全都不见了。
“我们比赛摘果子吧,每人一个篮子,全部都要装满哦。”陈知初开始发话了。
园子里的长工立刻拿来几个竹篮,分发给她和容安,还有两人的随身婢女。
摘果子对于容安和阿蛮来说新鲜又有趣,于是大家纷纷撸起袖子开动了。
果园里一片热火朝天,而此时出城的官道上又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里,妙晴很是不安:“县主,我们不该私自出城的。”
裴嘉敏惬意的欣赏着车外的景致,并不以为然,“我不是已经留信了吗?”
“可是,侯爷说过,您不可以出城!”妙晴强调。
裴嘉敏转头看了她一眼,原本雀跃的心情受到些许影响。
她耐着性子说道:“妙晴,既然已经出来了,我又不可能回头,就不要再说那些让我扫兴的话了好吗。”
妙晴见她毫不动摇,也明白多说无益,但心中依然惶恐。
……
傍晚时分,陈知初带着容安满载而归。
他们将摘到的果子用小车推回了别院,计划着明天一起酿果酒,做果脯。
体验了半天农夫生活,充实有趣但也有点儿累,尤其是大家的衣裙上或多或少都沾了点深紫色的桑葚汁,还有枇杷果上的绒毛黏在皮肤上,有点痒痒的。
“先吃饭吧,填饱肚子带你去后院泡温泉。”陈知初狡黠一笑。
这可是她预留的大惊喜,陈家别院后面有一座山,山下有一眼天然温泉,别院起建的时候,就把这眼温泉涵盖了进来。
“真的吗?”容安听了果然两眼放光。
“当然。”陈知初一脸得意。
两人刚要进屋,忽听身后一阵马蹄声,一辆华贵的马车稳稳停在院门前。
车帘掀开,妙晴扶着裴嘉敏走了出来。
容安和陈知初对视一眼,满脸惊讶。
这时陈夫人已经迎了出来,客气的寒暄道:“不知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夫人客气了,是我不请自来。”裴嘉敏恭敬的给陈夫人行礼。
又看向容安和陈知初,笑道:“两位姐姐,别来无恙。”
陈知初脸上的意外已经变成了惊喜,她上前问道:“县主怎么来这里了?”
“说来坎坷,我本想去国公府拜访安姐姐,结果被告知安姐姐去了陈府。我又赶到陈府,结果又被告知你们去了城外的庄子。
我不死心,这才辗转追到了这里。”
陈知初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问:“你为何这么执着?”
裴嘉敏腼腆一笑:“闲着也是闲着,出城透透气也好,何况还能见到两位姐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县主越来越会说话了。”陈知初夸赞道。
又提醒她:“下次想找我们可以提前下拜帖啊,省的跑空了。”
想到她碰了两次壁,又孤零零的独自赶了这么远的路,很是不忍心。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屋,陈夫人早准备好了一桌子美味。
用完饭,天已经擦黑了,她问裴嘉敏:“天色已晚,不知县主是如何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