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一道身影蹑手蹑脚地进入到叶灏的房间。
这道身影无声地来到床前，伸出手，轻轻地覆盖于还在熟睡的叶灏额头。
松了一口，这道身影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按来时路偷偷地退出房间。
是顾凡凡。
待她轻声关上门后，叶灏蓦然睁开双眼。
一向睡眠浅的他，在她入侵自己的领域时就已经有所察觉，醒了。
从昨晚到现在，这是顾凡凡第三次进来探温。
每次她确实都是确认了他没有再发烧后就安分地离开。
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叶灏叹息着翻了个身，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为什么要叹气？”
还是，他在期待一些什么事情发生。
为什么要揣摩这种难懂又虚幻的感觉？
是难得休息不用工作太闲的原因吗？
平时他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女人这种麻烦的生物。
想成为他的女伴，必须要人间清醒，不能逾越雷池半步，在他需要的时候才能出现，平时不能随意打扰。
一旦想打破这个游戏规则，他就会果断地结束这段关系。
其实这是很矛盾的一个事情。
因为父母有幸福的婚姻，所以他也相信世界上存在爱情这种东西。
只是，他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
只因为叶灏这个人，而不是他身上的背景和财富。
但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似乎很难。
那些交往过的女伴，每一个都很优秀，至少他是欣赏她们才会开始一段关系。
他甚至想过如果当中出现让人心动的女人，在一起相伴过余生也是不无可能。
可是，她们都表现得太激进，目的性太强。
叶灏无法真正地交心。
一如他从小到大，围在身边的朋友同学。
成年的他忙于事业，根本没有过多精力再去分辨真假。
只要他够努力，一直站在金字塔的顶端，那么遇到的都是笑脸相迎的朋友，你想找个敌人都难，何须再分真心与假意？
他承认，他总是自以为中心，鲜少去顾及别人的感受，往往都需要别人来迎合他。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对女人有这种要求和态度，早就被世人唾弃。
但他是叶灏。
哪怕被打两巴掌，大家都会上赶着巴结的对象。
本质上顾凡凡也无异于他人。
她也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
钱，还有她那个生病的朋友。
这是她跟他父母合伙一起乱来，胁迫他结婚的原因。
也是他反感她的原因。
他知道如果自己靠近，她总是很容易脸红紧张，这些表现都足以证明自己对她存在着吸引力。
一旦他用点心思和手段，拿下她并不是难事。
可是，顾凡凡的才貌和能力在他眼里都不及格，根本不符合他对妻子这个身份的预期，倘若不是他父母，她绝对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跟她有交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叶灏困惑地耙了耙头发。
脑海里闪过几个相处还算和谐的画面被他否决掉。
那些平常事都不足以让他动心。
……
看来，应该是受高烧影响，脑袋秀逗，神志不清，神经错乱，昨晚才会觉得她美丽动人，魅惑人心。
加上最近久不近女色，所以错误地认为顾凡凡母猪赛貂蝉。
昨晚她拒绝他的行为，至少让叶灏知道她是个有协议精神的人。
他们之间的协议其中有一条，是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那么，他要是物色新的女伴，她也不会加以干涉。
那等病好了之后，他就好好放松放松，换回原来的生活节奏吧。
胡思乱想了半晌，打定主意不再浪费过多时间在顾凡凡身上的叶灏，瞟一眼时间，七点，是时候起来了。
走出房间，果然看到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早。”叶灏神色如常地对她打招呼。
既然想通了问题，他就不再纠结。
大方地面对她。
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顾凡凡一跳。
“你……你醒了。”
看她紧张的模样，自己昨晚应该是吓着她了。
“嗯，顾凡凡小姐，”他正色道，“我一整晚都没再发烧，现在能好好洗个澡了吗？”
“啊？可以，你洗澡就可以了，记得要及时吹干头发。”
虽然昨晚差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毕竟没有发生，一定要保持冷静，都是成年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凡凡暗自调整呼吸。
叶灏点点头，随后嘲笑她：“管东管西的，你还真像个大妈！”
“看来你病真的好了。”叶灏的嘴巴又开始吐不出什么好话了，眼底满是讥讽，仿佛昨晚和她温柔对视的不是同一个人。
也对，这才是她认识叶灏。
她反而不惧怕毒舌的他。
真是天生受虐犯贱的命啊，竟然宁愿被他贬低嘲笑，也不愿意再出现昨晚的暧昧情形。
因为她怕自己无法抗拒，能够清醒拒绝他第二次。
“昨晚就好了，你偏不信，还阻止我洗澡。”
叶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到昨晚的事情，顾凡凡整个人怔住，不知如何回话。
要是知道会差点接吻，她绝对不会管他洗不洗澡。
“不过……”他故作玄虚，“你昨晚的表现我很满意。”
“什么意思？”
“你没有受到诱惑而顺势占我便宜啊！经过昨晚的测试，我确定你是合格的协议婚姻合伙人，以后都不用防着你会对我图谋不轨了。”
叶灏特意把昨天的意乱情迷说成是对她的测试，为自己的迷惑行为找补。这样以后继续相处才不会尴尬。
“你是说……你是故意的？”
他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刺入她的心脏。
疼。
捉弄她就那么好玩？
她还以为……她还以为……他其实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心动。
虽然知道他不会对她动真情，但哪怕曾经有一瞬间动过心，顾凡凡也会觉得窃喜。
至少他不讨厌自己。
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她应该要庆幸自己昨晚没有沦陷，及时拒绝他，否则今天迎接她的将会是更难堪的讽刺。
是啊，合格的协议婚姻合伙人，就不该有不合适的念头，妄想逾越关系。
“不然呢？”他反问。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但足以让她的心打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