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是面朝着他们,背对着进来的宾客。
所以也只有他们三个,有幸能看到来自沃克本人的表演。
他的脸色,由红变青,再变成乌云密布的黑——经典川剧变脸。
而他转头脸朝众位使者时,又是大度宽容,热情友好的模样,张开大手以示恭迎:“总统一片心意,我怎么可能还会怪你,谢谢你还不及呢,宴会结束之后,我自有谢礼相赠。”
后半句话,分明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闻言,顾北笙忽然起了劲,拍拍傅西洲的手背,透亮的星眸勾着狡黠的笑意:“我也要去凑凑热闹了。”
反正已经把沃克得罪了个彻底,也不在乎,再拉高点仇恨值又何妨?
傅西洲单手滑进裤袋里,漆眸泛起点点星光,勾起一丝薄趣。
俨然一副等着,看爱妻表演的小迷弟模样。
“谢礼?”顾北笙故意拔高音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谢礼刚刚伯爵大人,不是已经亲自给过了吗?还是一个大大的谢礼,前所未有的。”
本来准备散开去观赏其他房间的使者们,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等着她的下文。
他们都很好奇,伯爵给总统送的什么天大谢礼。
沃克粗犷的眉头微扬,稍闪过一丝困惑。
偏偏顾北笙眉眼微瞠,语气带丝娇俏:“伯爵大人,不问问我说的谢礼,指的是什么吗?”
沃克并不想接话,可众人悠悠视线又紧锁着他,不得不开口接腔:“是什么?”
“当然是……你刚刚亲口所说的,让总统跟我们一起死在这。”
话落的那瞬,在场的宾客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夹杂着各种复杂的眼神,不断的游弋在总统跟沃克两人身上,同时,也对表现祥和的国度,产生深深的怀疑。
沃克深邃而阴森的瞳孔,微微扩了扩,额角青筋跳得十分厉害。
带着人整理现场的来恩特,脸蛋瞬间一片惨白。
这是可以说的吗?!
只有顾北笙凑热闹不怕事大,接着拱火:“怎么了?难道伯爵想矢口否认?还是说,你们欧国国法已经开放到,是可以罔顾身份地位,随口对总统大人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近距离下,她能感受到,她拱的那堆火烧得特别的旺。
旺得沃克的眸中,也燃起了滔天怒火,硬生生的逼退了,地下室越来越阴冷的风。
顾北笙跟总统都能看出来,沃克正在极力地控制着暴走的情绪。
总统的感觉非常好,接任这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心情如此舒畅过。
痛快,痛快极了。
仿佛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他故意皱起眉峰,仿佛真在思考着法规条例般,接着腔道:“国法第三条例,明确写着冒犯总统威严,一律按下大狱,废黜贵族头衔及身份,没收所有财产,贬为平民。”
虽是为了配合顾北笙说的,可是他眸中的冷意,却是那样的真实。
总有一天,他会让所言成真。
闻言,众人才明白过来,总统请他们来地下室,根本不是真的来看什么宝贝,而是来见证他如何处决沃克伯爵的,一举击碎外界说他空有总统之名,没有国家实权的谣言。
让全世界的人都看清楚,欧国究竟谁说了算,谁才是不可得罪之人。
一切发生的太快,来恩特紧紧按着腰间配枪,有种暴乱随时发生的即视感。
而且,他根本看不出来总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动真格的。
也不知府邸之上,是否总统的人已经控制了他们的人,外面又有多少总统的人马。
怎么回事?
怎么局面转眼间,变得对他们如此不利?
慌乱无神之际,他下意识看向他的父亲。
可沃克只是短暂的怔了两秒,随后便咧嘴一笑,宽大的手掌劈开空气,重重的落在总统肩上。
“弟弟,你在说什么呢?一个小女孩不懂我们兄弟之间的玩笑话,给记在心上当真,你怎么也跟着当真?”
说着,他宽大的身躯,几乎是挽肩贴了上去:“我们刚刚不是还在好好协商,带各位使者下来,要先从哪里开始观摩?”
是总统以他要宴请大家观摩地下室为由,把各国使者都带了下来。
如果总统再反驳他的话,就是承认自已是为了利用使者们,而说了谎。
那他在世人面前威信尽失,更会影响他在国际立足。
总统迟疑片刻,也扯开嘴角笑了笑:“当然,我跟顾小姐也没有恶意,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兄弟俩人,笑的一个比一个假。
顾北笙就站在他们中间的方位,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俩人暗地里,所散发出的无声硝烟弥漫。
来恩特松开紧按的枪,笑着跟使者们解释:“总统跟父亲一般在私死,会经常开这种我要杀了你这种玩笑话,仅仅只是玩笑话,绝无二意。”
能当上国家代表的使者们,也自然不是的一般人,不管是学识还是情智,以及临场的决策,皆是非常人所能比。
他们当然能看出总统与伯爵之间的硝烟,而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众位使者各怀心思,表面笑着点点头,帮忙圆场。
“看来总统兄弟两人关系的确不错,跟外界报导猜测的,不太一样啊。”
“媒体的报道大多不能全信,只有亲眼所见,方知虚实。”
“是啊,今日一见,两人关系可见一般。”
随着使者们的给出一阶阶台阶,沃克冒犯总统一事,就这么糊弄了过去,大家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
沃克亦渐渐露出眸底的狠意,冷冷的看向总统以及顾北笙,犹如暗夜下的猛兽,在找到目标,准备出击前,缓缓露出的獠牙。
转头,他又是一张堆满笑容,好不开心的脸:“好了,现在也该步入正题,不能再浪费各位使者宝贵的时间,我来领路,带大家好好领略下,我一手打造的旷世佳作。”
所有人以为就此翻篇,总统也不能再把沃克怎样。
只有顾北笙跟傅西洲心知肚明,他们在险象环生的地下室,躲过一劫又一劫,可不仅仅是只能置沃克于此。
两人目光渐渐转到总统身上,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出了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