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整理好自己的破旧避难所时,午餐时间已经快到了,他的肚子又开始准时抗议起来。他支起相框放在桌子上,这是一张半全家福,照片中的人笑得都很幸福。
如果不时被赶出家门扔出了所有东西,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在想起这张照片。如果不是儿时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他可能永远都想不起原来照片上的男女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晚上回来得再捡一点帆布加固一下。苏牧望着透顶漏光的顶棚想着。
背上书包,“自己要乖乖的哦。”挥手告别大橘,苏牧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往学校骑去。
旷课已经是家常便饭,他现在已经是虱多不怕咬了。
走进教室,浮宁宁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午餐,这一幕何其相似。苏牧默默地放下书包坐到位置上,打开桌上的餐盒。
红烧肉、龙井虾仁、炒茄炒蛋、蒜泥茼蒿以及永远不会变的水蒸蛋与白米饭,还是这么丰富。
浮宁宁像是没看见他一般,继续吃着一言不发。
“这个红烧肉真好吃。”尴尬的沉默中,苏牧开始找着话茬。浮宁宁没接话茬,他摸摸鼻子看向女孩。
好嘛,饭盒里面的红烧肉基本就没动。
见同桌不理自己,他凑了过去掏出路上买的糖炒栗子,“来一个?很好吃的。”
女孩依旧没有搭理男孩。
苏牧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浮宁宁放下筷子擦拭着嘴角的油渍,将剩下的半份推到苏牧面前,拿出笔抽出试卷继续琢磨自己的数学题。
苏牧大口大口地吃完饭拎着立即走出教室,去食堂干饭的同学也三三两两地回到教室,看书的看书写卷子的写卷子。
只有苏牧像个街溜子一样在教室外晃来晃去,“同学你好,夏沫今天来上课了么?”逮到一个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圆脸妹子,他问道。
“没有,听说是请假了。”
“哦,好的,谢谢啊。”他朝教室里面看了一眼,夏沫的座位空空如也桌子上一本书都没有了。
回到座位上时浮宁宁还在纠结那道数学题,苏牧说道:
“由(i)知,当a=1时,an=a1的(2n-1)次方。
因此∑[ak-a(k+1)]a(k+2)=∑[a1k-a1(2k)次方]≤∑[a1的i次方-a1的(i+1)次方]a1的(2i+2)次方
……”(符号打不出来,题目错的将就看一下吧)
浮宁宁瞪大眼看望男孩的侧颜,她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他如此认真地给自己讲题了。
苏牧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有在听么?”
“嗨!”
浮宁宁这才回过神来,“刚才走神了,再讲一遍……”她拿出一张草稿纸放在卷子上,苏牧拿过女孩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着。
“就这样,其实也没那么难。”他将笔一扔,喝了口水。
浮宁宁看着男孩,明明上周五还是啥也不会这才过去一个周末,这就是天赋带来的实力差距么?
……
……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苏牧伸了个懒腰将课本合上。他拿着慕芊凝的笔记放回到她桌子上,“还给你。”
慕芊凝皱着眉头,“看完了?”
他点点头。
慕芊凝还是不信,但是看着男孩自信笃定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收下了自己的笔记本,“等一下。”
她抽出一张数学试卷,“这道题怎么做?”这是今晚的作业,最后一题的后两问他还没有思路。
苏牧拿过自己的卷子,放在了女孩面前,“我教你。”他拿起一张草稿纸。
慕芊凝将信将疑地听着,虽然她总觉得那里有问题,但是对于苏牧的解题思路又找不到错处。
“你开窍了?”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牧一巴掌拍……停在了半空,“你就当我开窍了吧。”他放下手,换成两年前这一巴掌妥妥落在女孩不太聪明的小脑袋瓜上。
慕芊凝还是不信,她看向浮宁宁指了指手中男孩的试卷,你教的?
浮宁宁摇摇头,拿起自己空白的试卷:我自己都不会。
看向正在和王林打闹的苏牧,慕芊凝感觉自己就和做梦一下,“小牧,你等一下我!”她收好书包追了上去。
“要我送你回家么?”两人并肩走过操场,苏牧想着自己现在住的狗窝摇了摇头,“我自己骑车回家吧,不然明天早上就要跑来了。”
“虽说老洪头已经不管我了,但是总不能老是旷课。”他已经连着两次旷了一早上的课程了。
慕芊凝眼神有些落寞,“是在责怪我周五没送你么?”
“没。”两人走进车棚,苏牧推出自己破旧的自行车,“其实那天还是挺谢谢你的。”响起那个雨夜,脑海中便浮现出夏沫持刀面对千万大军的画面。
听起来很讽刺。慕芊凝想着,“最后你怎么回家的?”她问。
自行车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苏牧踢了后面的大杠一脚,声音消失了,“当时正好夏沫也在等车,她就把我送回去了。”
“夏沫?”慕芊凝有些惊讶。
同为女生慕芊凝自然了解夏沫是怎样一个难相处的人,她好像对所有人所有事都不感兴趣。
别的女生总是三三两两地结伴成行,整个学校唯独夏沫像是遗世独立般的存在。她和任何人之间都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无法跨越。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一个男生上她的车,更何况这个男生还是成绩吊车尾,有着才尽江郎称号的苏牧。
“你们很熟么?”她不理解。
苏牧推着自行车,“在那之前只说过几句话。”他想起夏沫留下的那张纸条,“之后应该算得上半个朋友了吧。”
他也是有些吃不准夏沫的性子,总感觉这个女孩好像有双重人格似的。如果说一般的女孩,有了过命的交情之后,不说以身相许最起码也会叫一声“恩公”吧。
就像小说里面写得那样。
看着正在神游天外的男孩,慕芊凝鼻子微微一酸,所以他是在谢因为我的拒绝,让他认识了夏沫么?
“阿姨的车到了。”苏牧指着那辆宝马。
慕芊凝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看到男孩在朝自己挥手,心中更加难受了。
看到苏牧拒绝了慕芊凝的邀请,浮宁宁顿时心花怒放,虽然她知道男孩一样不会坐自己的车,但是没关系啊反正他也从来没坐过。
“要我送你回家么?”她例行一问。
“不了不了,下次吧,下次吧。”苏牧挥手告别。
浮宁宁憋着小嘴,上次就说下次,这句话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接送孩子的豪车一辆辆消失在京临路的尽头,苏牧跨上自己行车他今天晚上要捡一些帆布,不然在下大雨自己那个破房子十有八九还要漏雨。
骑车来到一个大型垃圾场,周围工厂生产的一些无法贩卖的垃圾货还有居民区的生活垃圾一般都会堆在这里
刚走进这片区域一股刺鼻的混合臭味直钻苏牧大脑,他停好车小心翼翼地走在一堆破碎的石板上。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避难所里面几乎所有的家具建材都是他从这个巨大的垃圾场里面捡来的。
刚走进去他就看到了一个满是锈迹的铁锅,这这么败家啊!这个东西刷掉上面的铁锈又不是不能用。带走了!
流浪的野狗警惕地看着这个闯入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
苏牧在垃圾堆中继续翻找着,找到了好多完全不能用的帆布,上面全是大小不一的破洞,也不知道之前是拿来干嘛的。
那是什么?
远远地他看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东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居然是一张皮革沙发。虽然这种沙发透气性很差,但是它也是沙发啊!
发财了,发财了!
他放下铁锅刚一摸到那张沙发,“轰”沙发在他眼前直接塌了碎成一块一块的。“汪汪汪——”巨大的声响吓了流浪狗一跳,开始狂叫起来。
淦!
拿起断裂的木梁,这是人为破坏的,这下彻底成垃圾了。
甩飞手里的木梁他拿起铁锅转头离开,嗯?他苏牧再次回过头走到沙发边上放下铁锅,开始扒沙发上的那成人造革。
好像可以啊!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刀开始一点一点地割着沙发皮,在野狗的伴奏下苏牧对着月光举起那张皮革。
他开心地将皮革卷起来,带走!
一个小时过去,苏牧淘到了一个铁锅,一卷皮革,一张破凳子,两个陶瓷杯以及三条残缺的毛巾。
走了走了。
在犬吠的欢送下,苏牧心满意足地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走向这个的自行车。
对了,这个自行车也是在这里淘来的。刚淘回去的时候完全不能骑,修了好多次最后花了二十大洋才勉强能上路。
拿出绳子将战利品死死绑在后座上,苏牧刚想离开就看见一辆大货车驶进这里倾倒垃圾。
那个是!
黑色的双眸在月光下射出金色的贪婪之光,是石棉瓦!
等大货车离开垃圾场,苏牧颠颠地直接冲了过去,这下彻底不会漏雨了!
啊哈哈哈!
男孩挑选了几张能用的石棉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将石棉瓦架在座位上,苏牧哼着《东风破》欢快地推着小车离开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