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河风吹来,掀开柳生前田的斗笠黑纱,他站起身,看向骑马迎面而来的李小牙。
柳生前田长刀出鞘,踩着木屐跑向李小牙,一跃而起……
咻!
李小牙身后一家茶馆三楼,射出一把黑色刀鞘,击向跳起的柳生前田。
柳生前田挥刀击飞刀鞘,落地并后退了几步,李小牙也因此躲过一刀,王佳人戴着只露双眼的鬼面具,从茶馆三楼一跃而下,满眼地兴奋,终于有理由砍人了。
两名黑衣刀客各据东西两侧桥头,河风掀起他们的衣袂,大战一触即发!
李小牙被夹在河桥中间,一头雾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隐蔽暗处的常家主仆皱起眉头,眼看李小牙就要被柳生前田砍了,没想到节骨眼上,跳出一名黑衣刀客,将李小牙救下来了。
柳生前田踩着木屐咔咔响,大跨步跃起,再一次斩向马背上的李小牙……
李小牙瞪目结舌,这东洋武士冲自己来的?他吓得尖叫起来:“救命啊!杀人了。”
王佳人一个箭步上前,替李小牙挡下致命一刀,叮!而后她抓住李小牙后腰带,将其拽下马,甩致自己身后,并顺手拍了一下马腿,受惊的马儿跑开了。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好大的胆子。”
王佳人终于找到一个正当的砍人理由了,心里很是兴奋,她回头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李小牙,大声道:“你退远一点。”
李小牙听着悦耳的女声,连滚带爬跑开了,关心的道:“女侠,你要小心。”
王佳人眼角余光看着李小牙已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第二把长刀出鞘了,而后一个突进跃起,双手交叉一记十字斩,斩向以不变应万变的柳生前田。
柳生前田目露一丝讶异,二刀流?
柳生前田挡下王佳人一记十字斩后,便是一串眼花缭乱的刺击,对付二刀流,不宜用斩击,刺击才能破二刀流。
王佳人后仰躲过又一阵连刺,原地后转,身子贴着地面前行,使出了地躺刀,让柳生前田一阵手忙脚乱,倭国的二刀流并没有地躺刀,更没有攻击频率一快一慢,忽快忽慢,左右变速,甚至还有剁肉一样的连环砍击……
好诡异的刀法!
无论在哪里,二刀流都算是异端。
柳生前田被王佳人奇诡无比的刀法避退数步后,抽出腰间一把短刀,长刀正握,短刀反握,一个滑步上前,也使出二刀流攻击……
王佳人更兴奋了:“你也是双刀?”
柳生前田回道:“我,来自枊生一族。”
两人对完话,同时突进拼刀,他们在桥上腾转挪移,移形换影,金鸣之声不绝于耳,桥上的石柱木桩铁链,纷纷被斩断落河,这是两位顶尖高手的对决,人群只敢远远地围观,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上前。
双刀流破坏力太惊人了,如果在战场上,他们就是绞肉机,敌人会被绞碎,他们与武术的初衷背道而驰,不是为了护身,双刀纯粹就是为了破坏与杀戮,也难怪被视为异端。
李小牙也曾见过武林高手打斗,但没见过破坏力如此惊人的,如果不是鬼面女侠从天而降,他已经被东洋武士一刀砍死了。
大街上守候,公然袭击,到底是谁想要杀他?
应该不是旧恨,若是旧恨,他不可能在南京蹦跶这么多年,还安然无恙,肯定是新仇,而最近算得上结仇的只有顾青临?常家?
李小牙皱起眉头,赢几千两银子就雇凶杀人?没那么夸张吧?常家欺人在先,不会再买凶杀人吧?
王佳人与柳生前田缠斗了约一刻钟,顺天府的快班衙役,三司的捕快以及五城兵马司的卫兵全都赶过来了。
柳生前田见状不妙,跳下河桥,沿着河堤跑了,王佳人并没有追,而是捡起自己的刀鞘,迅速遁入人群消失,若是让爹爹知道她在街头与人打斗,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衙役捕快将大量的围观人群疏散,领头的则跟李小牙交谈起来,街头公然袭击锦衣卫,谁这么大胆子?难道是反贼?
天色渐暗,李小牙在衙役护送下回到家。
李府大院,修缮的工人刚收工离去,来福正在打扫院子,看到被衙役护送回来的李小牙,好奇问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衙役领班回道:“李大人在街头被一名倭国武士袭击了。”
“倭国武士?”
李小牙皱眉道:“我放衙回来,经过大中桥,一名倭国武士候在桥上,一语不发便举刀向我砍来,幸得一名女侠出手相救,我才捡回一条小命。”
“哦。”
来福只是点了一下头,继续打扫着院子。
李小牙早已习惯来福没心没肺的样子,来福刚到他们家的时候,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整天一语不发,慢慢才开始说话,变得像活人,不过他把生死之事看得很谈,仿佛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值得在乎。
“李大人,如果没事,我们先走了,我们会帮您把马找回来。”
“谢谢,我不送了。”
领班回头交代道:“李大人,如果没有要事,您这几天晚上就不要出门了,我也会交代巡夜的兄弟,多巡视这一片。”
“我知道了。”
衙役们告辞离去后,屋里干活的旺财出来了。
“少爷,您回来了?”
“嗯。”
“俺刚听到有人说话?”
李小牙挥挥手:“没事,你去忙吧。”
来福扫完院子,淡淡地问道:“少爷,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李小牙沉吟道:“我在如意赌场赢了怡红院的头牌顾青临几千两,她不至于输钱就买凶杀人吧?”
“不好说。”来福慢悠悠的道:“不要说赢几千两,如果有人赢我几百两,我都想砍了他将钱拿回来。”
“(⊙_⊙)”
李小牙问道:“我家没什么世仇吧?”
“据我所知,没有。”
“我爹有没有做过什么始乱终弃的事?”
“……”
来福倒是很清醒:“如果是老爷惹下的祸事,仇人不会今天才找上门,你还是想想得罪了谁?”
李小牙迟疑的道:“除了顾青临,我应该没得罪其他人了,反而有人得罪我了。”
“什么人?”
“南京礼部主事常书堂的儿子常安,前天将唾沫吐我脑门上了。”
来福目露狐疑,南京礼部主事?一个六品官的儿子,敢将唾沫吐到他们家少爷头上?他们家老爷护圣驾殉职,少爷身负圣恩,仅凭身上的飞鱼服,南京城除了王谢两家,应该没人敢动他们家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