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簇簇地响动,晋军这边的“岳”字大旗迎风招展着,对面的孟军也是摆好阵势,前面是即将要和晋军对推的五万精锐,红色甲胄、红色披风,仿佛来自于血池的魔鬼。
岳正站在巨大的蓝熊之上,对面的孟瑟看到如此的异兽,眼中顿时生出一阵的羡慕,相较之下,他胯下这雄俊的刀离角马也就不算什么了。
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两方就在这刀离郡的东原之上摆好了阵势,多年之前这里还是蛮人的地盘,不想他昔日的主人已经被打垮,另外两只军队的杀伐锐意,注定这里要血流成河。
黑漆漆的弩盒被运到了军阵之中,被涂装成和晋军甲胄一样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显得极为的肃杀。
两拨人凶狠地对视着,手中的刀枪早就打磨好就等着此次大战,孟国的红甲军阵中已经有些骚动,蛮牛角呜呜地吹起,而晋军这里也是不甘示弱,咚咚咚的鼓点声大作。
“让傅义德快些!”孟瑟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示意傅义德快些带士兵进攻。
整个的孟国精锐被分成了五个方阵,傅义德控制三个方阵,胡宗直控制两个方阵,而他们所要面对的就是袁迪章、贺轮率领的六万骑兵。
“大王让您快些进攻!”红甲的令兵匆匆从后阵赶到了前阵,他匆匆忙忙地给傅义德通知着。
傅义德此刻脸色铁青,气得动了动嘴唇不发一言,旁边的胡宗直连忙打着圆场道:“去回禀大王,我们马上便进攻。”
“宗直!”傅义德为难地喊道。
胡宗直也是正色道:“义德公难道就不准备听大王的命令了吗?”
“哎!”
“诸君听我号令,三军进发!冲!”
“军阵如锥!血气如潮!”傅义德也是军人本色,心中既然已经思定,便再不犹豫拔出手中的长刀大吼道。
他浑厚的法力不断外涌着,血色的兵道之力合着孟军的红盔甲,漫天的赤红血色都好像要将苍天染红。
“老贺,你帮我压阵,盯着胡宗直,他动你就动,我且会会傅义德那个老匹夫去。”袁迪章也是豪气地说道。
他挥举着自己的长枪,浑身的法力也在剧烈波动着,红色的兵家戾气覆满了他的眼眸,他冷声暴喝道:“军阵列前,杀机不断!”
当头骑着自己的风灵马冲了上去,后头的三万麾下也是打马前冲,清一色的风灵马,脚程够快、冲击力也足够惊人。
晋军的序列之中,总共有两种马匹,一种是从北地带来的风灵马,另外一种是打残了蛮人后,俘虏而来的刀离角马,总之两者各有优劣,也算是难分伯仲。
对面的孟军也算是精锐了,五万骑兵尽数是骑着刀离角马,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寒铁刀,身形如同赤影般冲锋了上来。
马蹄奔纵扬起的沙尘,让天色也变得有些熏黄,两队骑兵如同远古而来的巨兽,在这平原之上,直接对撞了起来。
“砰、砰”,接战之处接连传来这样的声音,一轮的对撞下来,倒下的有红甲士兵、也有不少黑甲士兵,刀锋扬起、长枪挑动,杀伐的意境渐渐变得剧烈。
“杀!”
黑甲骑兵平日里都是沉默居多,而此时的他们只好像会说这一个字似的,粗粝的枪杆不断被他们挥出,熟练地杀人技巧下,红甲骑兵不时地栽倒在地。
红甲的孟军军阵稍稍有些骚动,他们虽然训练有素,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几次杀伐,一接战瞬间落入了下风。
两员主将也是分外地英勇,傅义德提着自己的大刀,法力冲扬赤红地火行之力直冲人群而去,一个个镇恶军的士兵也是连忙冲马脖处掏出小小的盾牌,意图挡住傅义德的攻击。
普通的小盾哪里挡得住圣境的一击,动作慢的士兵直接被拦腰砍成了两段,有的掏盾速度快些的勉强得了条小命,但也被从马上砸落。
“该死的老兵!”袁迪章大声咒骂道。
他手上的长枪也在抖震着,金色的枪芒从尖锐的枪锋上渗出,向着红甲的孟军之中直接打出,迅猛地杀伐气息打穿了一片。
血淋淋的肚肠,让这些个刚上战场的士兵骇了一跳,有些人直接被吓得愣住了,而镇恶军的虎狼也是趁机大杀起来。
“晋狗,可敢与我一战?”傅义德看着袁迪章有些恼火,一刀砍死了面前的晋军骑兵,冷声地怒斥着。
“老匹夫,有何不敢!”袁迪章一夹马腹就向着傅义德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个是北地骑将长枪客,一个是南国步将血刀徒,只见两人红黑色的甲胄带着烈烈的气势直接撞在了一起。
“死来,老狗,长枪破阵!”军中的枪术就是这般直来直去,一杆大枪带着千钧的力气向着傅义德砸了过去,浩荡的血气让人有些心惊。
傅义德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看着有些老迈,但手中的大刀也是舞得飞快,“咣当”一声的巨响,两边战斗的士卒耳膜都震得生疼。
长枪沉重浑圆的枪杆,直直地砸落在傅义德的刀锋上,这老将双手举着长刀,用力地抵挡着,脸上也是一片的狰狞。
两人倒是几万斤的力气拼抵着,可两人胯下的马匹就有些吃不住劲了,傅义德胯下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马,倒是先一步哀鸣起来。
他直接一个踉跄,随着坐骑向着地面上栽倒,袁迪章也是看准时机,手上的长枪向着傅义德的咽喉就挑了过去。
不想他的坐骑也起了退意,马蹄后退几步,整个的身子也是微微颤抖着,袁迪章抓了抓马背上的鬃毛,有些气愤道:“妈的,畜生坏了老子的事。”
直接一踩自己的马鞍,整个人挥舞着长枪就向着傅义德攻了过去,双目中闪烁着弑人的杀意,就要用自己的血气将傅义德刺死。
“万兵助我,长枪疾锐!”
袁迪章一声大吼,四周晋军身上的杀意似乎被他借来几分,枪尖变得更加锐利,就连出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当当当”,连续几声的抵挡声,傅义德隐隐有些吃力了,他不是不会这种兵道秘法,可现在孟军落入下风,若是再借军气加持自身,怕是有军阵倾覆的可能。
远处的胡宗直似乎也看出了老大人的颓势,把手中的长刀一举大声喝道:“众将随我冲阵,诛灭晋狗。”
贺轮早就等着了,他看着袁迪章大杀特杀,心中也是焦急和渴望交织着,现下终于能够上场了。
枪尖远远地朝着孟军的方向一指,大声怒吼道:“诸君听令,随我杀敌,将这些孟狗统统弄死!”
战场之上,纷乱的杀伐之声,放大了心头的莫名恨意,随着两边生力军的到来,军阵之中绞杀得也更加剧烈了。
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穿着甲胄的士兵一个个是热到不行,可谁也没有在乎身上滴落的是血还是汗,他们满脑子想着如何杀死面前的敌人!
战场之上,剽悍的镇恶军即便是断手断脚,亦是要从孟军之中再咬下一口肉来,一个黑甲的士兵宛若疯魔,肚子上已经刨开了,血腥的肠子乱甩着,左手已经不知道被砍到哪去了,他依旧是如疯魔般地砍向了孟军之中。
看着犹如恶鬼般地这人,几个孟军连连后退,根本不敢上前接战,就准备等他体力不支上去捡个便宜。
“妈的,孟狗,想要老子的人头,来啊,来啊!”即便是面如白纸,可眼中透露出来的凶厉依旧让人惧怕。
“小崽子,去死吧!”
丝毫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口,猛地向孟军的方向一扑,长刀向着一年轻小兵的脖子斩去,大好的人头翻飞着,断了的脖颈喷出不少的鲜血。
“哈哈哈。”他狂笑着,不想后背又挨了一刀,如同老虎一样的眼眸回看过去,长刀继续劈砍,军中常用的三叠刀浪向着那人怒斩过去。
“劈死你,敢偷袭老子。”这个剽悍的士卒,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冷冷地杀戮着,好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人带走。
“噗呲、噗呲”,两道血线同时飚出,孟军卒的脖子被砍了一段,血不停地外涌着,而镇恶军士卒的肠子也被搅烂了,两人瘫倒在地上再没了气息。
“用床弩对着他们后军扫射!”岳正看着奋战的士卒,心中也是在流血,这是多好的精锐啊,如今居然死在了这里。
“簇簇,簇簇”,箭矢如同飞羽,不断向着孟军的军阵中落下,孟军的后阵瞬间大乱,不少士兵中箭倒在了地上。
“卑鄙!”
傅义德一刀荡开袁迪章的长枪,冷冷地怒斥道。却不料袁迪章嘲讽一笑道:“军阵之事,唯有赢才是真的,老匹夫别走神!”
袁迪章长枪继续向着傅义德的腰眼扫去,此时的他锐意尽出,这边晋军的刀锋正盛,杀机也是道道不绝。
傅义德连连格挡之下,面色也是变得极不好看,孟军和晋军的战损比大概在二比一之间,若是再这样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国主,老大人似乎落入下风了!”孟瑟身边的小太监有些担心地跟孟瑟说着,不想孟瑟直接摆了摆手道:“没事,那老头有后招的。”
“就是代价稍稍大了些!”孟瑟有些凝重地说道。
粗略算了算,从早上打到现在,他的麾下已经快战死了一万人,若不是有兵阵引领,怕是这样的战损,他们早就溃败了。
傅义德这般地思考着,看着晋军那里熟练地摆开三三阵型,极为有效率地在他的军阵中收割着,他感觉到很是羡慕,果然是天下强军!
箭矢如雨包裹着灵气,他一刀荡开袁迪章的长枪,对着那些副将大吼道:“散开,散开,用盾,用盾!”
初入军阵的孟军此刻也被无数支弩箭打懵了,他们听到傅义德的叫唤,这才一个个把马上的小盾拿出。
平时即便是训练再多,若是没有些战场经验,恐怕就会像他们一样懵懂,可镇恶军不会放弃对他们的撕咬,一个个凶猛地追击了上来。
胡宗直对上了贺轮,此刻也被完全压制住了,贺轮境界比胡宗直高,而且兵力也是比他雄厚些。
只见他高举着手中的长枪,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法力,大声施术道:“军阵列前,枪疾如风!”
“军阵列前,郎心似铁!”贺轮连续两个兵道招数,一个个的晋军也是得益于此,只消和孟军接战,大部分一个回合便能将孟军斩落马下。
晋军的长枪极为凶猛,远远看着红甲孟军杀奔过来,长枪直接就迎了上去,一枪直刺少有能逃的。
看着一个个红甲骑兵栽倒马下,胡宗直也是心中焦急,提溜着手中的长刀便来战贺轮,可他的实力哪里是贺轮的对手,连连防御之下都有些险象环生。
傅义德环顾四周,他倒吸了口凉气,在镇恶军渐渐站稳脚跟后,孟军的死伤变得更多了,他冷冷地看着心中也是阴冷。
“军阵如锥,不死不休!”
狂暴的血色法力从他身上滚滚而出,火红色的披风陡然炸开,所有的孟军就好像抽了鸦片一样,变得更加疯狂、更加嗜血。
他们的战斗风格渐渐和镇恶军有些接近了,一个士兵即便被长枪捅穿,也要上前去挥刀,弥留的残卒抱住晋军的马腿,几把砍刀齐齐招呼,晋军的甲士也被杀了不少。
“这种打法损伤很大啊,傅义德应该不难看出啊,怎么还是这样的硬拼战术。”岳正有些疑惑了,喃喃自语地说道。
“大人,还是要小心些,这人不是个易与之辈。”邱明也是连忙郑重说道,岳正听罢也点了点头。
此时,在阵中的傅义德也是有些黯然,他喃喃自语道:“陛下,您就看不见我们劣势了吗?若是此时上前,倒是能掩杀一波啊!”
“陛下,咱们要不要上,这是难得的战机啊!”一个孟国将领在孟瑟面前直接请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