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主力在河北地的北端,葫芦口与犬戎人决战,所有的后勤压力都压在了廉侗的身上。
廉侗的表现,也让楚逸十分庆幸,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虽然廉侗在性格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在杀妻证道以后,廉侗整个人却好像都发生了蜕变。
而按照道理来说,眼下的廉侗理应在后方组织后勤物资的运输,乃至是对那些右北平军的安置问题,唯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廉侗神色严肃的沉声拱手道:“还请太上皇允臣近前一步。”
楚逸眉头一挑,点头道:“过来吧。”
廉侗起身,小心的上前道:“右北平郡出事了。”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楚逸的双眸猛的一凝。
廉侗也知道,眼下局势危机,容不得他卖关子,所以他不敢有半点怠慢的继续说道:“燕王身死一事,不知为何传遍了整个右北平郡,眼下郡内无论是官员或百姓,皆乱成一团。”
“许多官员都担心太上皇您找他们秋后算账,所以眼下正在右北平郡内制造混乱,鼓动百姓。”
“而眼下最为棘手的,是有人把燕王暗自积攒下来的各种军备物资,都送到了犬戎人的手上……”
楚逸闻言,豁然起身。
“张動,你好大的胆子!”
“本皇掌权至今,还从未被人如此算计过,你个小儿,竟敢算计本皇!”
帅帐内,随着楚逸的怒喝,众人皆低头不语。
仿佛感受到有无数道目光向自己射来,廉侗如芒在背,他硬着头皮说道:“太上皇,这件事恐怕并非是张動所为,根据臣掌握的情报,这应当是燕王在之前特意布置的后手……”
吞了一口吐沫,廉侗继续道:“燕王为了彻底掌控封地内的一切大小权柄,所以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处心积虑的扶持着了一大批江湖门派。”
“在平日里,这些江湖门派隐匿在民间,不会轻易暴露,但在私底下,燕王却会将他掌握的许多官员罪证都交到那些门派手中,以此来把控朝廷官员。”
“而通过这样的手段,燕王便可以在他不在或是除了意外的时候,由这些江湖门派发动,迫使这些官员听令形式。”
“这些江湖门派,本就是一些亡命之徒,在没了燕王的约束以后,他们的行事更加肆无忌惮,而那些官员自知足以将他们送上断头台的证据掌握在对方手中,也定然会做出反击,想要借此混乱机会将那些江湖门派灭掉,夺回证据。”
“这,也导致眼下右北平郡内部因此陷入了极大的混乱当中……”
越说,廉侗额头上的汗水就越多,他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继续道:“不过他们眼下种种举动,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彻底掌控右北平郡的控制权,然后以此来向犬戎人卖好,为自己争得一个进身之阶。”
随着廉侗的陈述,楚逸的心情也是越发烦躁。
他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如炬的盯着廉侗,沉声道:“既然你早就清楚右北平郡内的情况,为何不早对本皇说?”
这句话,足可诛心!
廉侗闻言大惊,忙开口辩解道:“回禀太上皇,关于此事,臣事先的确是毫不知情,臣也是在事发以后才得到的消息。”
楚逸双眼微眯,问道:“给你消息的人,可是张動?”
廉侗惶恐的说道:“臣不知,臣是得了一封署名为已死之人的密信,这才知晓了其中原委,特来向太上皇您禀告的。”
“很好!”
楚逸闻言,冷笑了一声。
早在之前他就清楚,燕王极难对付,毕竟人家在右北平郡深耕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想要对付他,就要讲他的势力连根拔起,否二便将后患无穷。
怎奈,眼下时机不对,犬戎人带来的危机已摆在了明面上,根本就不给楚逸多做准备的时间,所以在经过一番考量之后,楚逸还是决定动手了。
而他动手的底气,就是东胡大军!
利用东胡大军,完全可以压制住右北平军,清除掉一切隐患,而事实也的确如楚逸所愿。
在楚逸的精心布置下,这支号称大夏战力最强、装备最为精良,却偏偏不听从他命令的军队被一遭铲除。
但无论楚逸怎么算,他也万万没料到,燕王竟然还有如此后手等着自己。
活着的时候,燕王也就是恶心恶心他,给他添堵。
可不曾想,这燕王死了以后,反而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右北平郡送到犬戎人手中的物资,大概有多少?”
想了想,楚逸问了一个眼下最为紧要的问题。
“回禀太上皇,右北平郡运往犬戎人的具体物资……无法计算。”
尽管此刻乃寒冬,帅帐内虽有火炉但也仅仅就只能让人不冷,可此刻的廉侗额头上却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硬着头皮小心道:“燕王所存下的物资数量太多,且臣也无法第一时间接近,所以根本就计算不出具体数量。”
“眼下,大致清楚的,就是这些物资当中多为盔甲、兵刃、箭矢等物,至于用于生存的粮食等物资却是不多,料想也是因为这些东西不易保存,且右北平军在出征的时候带出了大半,所以才会如此。”
“而如今的右北平郡内早已乱做一团,各部官员要么造反、要么夺权、要么逃亡,这也导致眼下外人根本无法介入,探听不到其内部虚实。”
廉侗的话,对楚逸而言无疑是一个噩耗。
不过相应的,这里面也有一些好消息。
最起码,犬戎人并未得到他们眼下最为紧缺的物资,这可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到这里,楚逸抬首看向林栋,说道:“林大帅,相信这也可以解释,为何犬戎人眼下推进的速度如此之快,甚至让我中军难以抵挡了吧?”
林栋神情严肃的点头道:“不错,只是如此一来,之前的一些布置,怕是要做出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