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同僚,实在是抱歉,老夫年纪大了赶路比较慢,虽然已提前从咸阳书院出发,不过好在还是赶过来了。”
说着,淳于越走入大殿内,抬手对周围的群臣百官见礼。
而殿内的朝臣们见状,无论其阵营立场如何,也都纷纷还礼。
看着与群臣一派其乐融融的淳于越,吕儒晦的表情逐渐冷淡了下来,张元吉的脸色更是难看无比,反到是霍龙、百里奕等人则是喜形于色,两帮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里奕上前,对淳于越拱手道:“先生来的不晚,正巧晚辈与人有些意见不附,先生到是可以从中评理一番。”
淳于越笑着摆手道:“朝堂之上,可没有什么前辈后进之说,老夫亦乃太上皇亲赐的朝廷命官,百里大人可切莫以先生相称。”
这句话,基本上就可算作是淳于越的表态,听到以后吕儒晦的脸色越发难看,而百里奕则是一副受教的样子,立刻拱手道:“淳于大人说的极是,下官受教。”
点了点头,淳于越扭头看向了张元吉,说道:“张大人,老夫尚未入殿,便听到你欲正太上皇视听,以让太上皇爱惜百姓?”
被淳于越当众点名,张元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点头道:“此正是本官说的,本官认为,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大夏子民万万,而天下则以民为本,若太上皇仅重视武功而荒废了民生,那这个天下还如何靖平,百姓又如何安康?”
“百姓苦,则天下苦,朝廷又岂能独善其身?”
“大人说的不错。”
淳于越点头认可道:“天下,的确是以民为本,此方为治国良策。”
一句话,并未让张元吉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因为他知道淳于越必然还有下文。
果然,只见淳于越在说完以后,也不等张元吉回复,便自顾自的继续道:“但,张大人看问题,也不能只看一面而忽视了本质。”
“何为民?又何为靖平?”
“民,乃国之本,靖平则是民以安康的源头所在。”
“眼下犬戎人大举入境,太上皇为国之靖平,民之安康而出兵抗敌,错再何处?”
“难不成,为了所谓的靖平二字,外敌来了我们就必须要称臣纳贡?”
“老夫虽一文人,但也知何为豺狼,何为虎豹。”
“犬戎者,豺狼也!如果我们满足了他们第一次,那么他们只会索要更多,永无止境。”
“若是长久以往,为满足犬戎人的胃口,我们便只能不断的增加赋税徭役,此不都是出在百姓身上?”
“此,百姓又如何安康?而一旦犬戎人得不到满足,他们便会再度亮出自己的獠牙,如此往复,最终当我国力耗尽以后,也只能沦为对方爪下的牛羊牲畜,任其宰割而无法反抗。”
“太上皇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亲自带兵出征,也许他的行为在有些人眼里是穷兵黩武,但老夫却认为,此乃大义,为天下之义!”
淳于越的声音,在金銮殿内不断回荡,张元吉的脸色越发难看。
虽然他也清楚,淳于越说的不错,面对穷凶极恶的犬戎人,一味的忍让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在立场上他却不得不对此做出反驳。
想了想,张元吉咬牙道:“淳于大人所言,本宫亦清楚,对抗犬戎人的确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不过,眼下本宫的议题,是让太上皇回来,对此次居庸关失守一事给出交代。”
“此无论责任是在太上皇,还是在其他的某位将军身上,我们都必须要对此做出惩戒,这并非是本官忘记了人臣子本,而是为了天下大计!”
“唯有对天下人做出一个交代,才能平复各地的怨情,才能让我国内将士一致对外,才能让朝廷可以令行禁止,号令天下镇军、诸侯集结对抗犬戎人的大举入侵!”
这一番话,张元吉说得同样有理有据,不光阐述出了他们眼下的诉求,更是在此前李肃的提议上做出了补充,引得殿内群臣纷纷点头。
淳于越闻言,却轻笑了一声,摇头道:“老夫是文人,张大人也是文人。”
“有一句话,不知张大人可曾听过,文不掌军!”
“眼下前线究竟情况如何,到底发生了什么,太上皇麾下兵马是否可以继续抵挡犬戎人等等,你我皆不知。”
“在前线胜负未分,大局未定的时候,我们后方不想着如何稳固朝政,支援前线,反而惦记着如何给太上皇拖后腿?”
“如此,这一仗便是能胜,恐怕最终的结果也只能落败。”
张元吉一怔,脸色阴暗不语。
虽然他们的议题没问题,出发点也让人找不到毛病,不过最为致命的一点,就是淳于越所言。
文,不可掌军!
如果真因为他们这边的举措影响了前线,继而导致全军大败,那才真就成了一个笑话。
虽然他们并不在乎这个所谓的责任与否,但当淳于越将这点给说出来以后,他们就丢失了大义的名分,无法在占据一个主动性。
看着张元吉已哑口无言,淳于越到也不继续,他清楚,此次朝议的根源核心,还是在吕儒晦的身上。
所有的阴谋诡计,皆源自于此一人,而想要解决问题,也只能对吕儒晦下手。
淳于越略作思考,对吕儒晦拱手道:“丞相。”
吕儒晦连忙回礼,客气的问道:“淳于大人有何见教?”
“老夫并无任何见教,只是想奉劝丞相,如今陛下久病在床,而太上皇又身在前线,朝廷虽大,但却无一做主之人。”
“但就算是这样,眼下我国之为难,也不是丞相夺权的良机。”
“还望丞相散去朝会,一切,等前线消息传来以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此,不仅仅是为了我大夏三百载江山社稷,为了我大夏万万子民,更是为了丞相你身后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