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動的注视下,斥候摇了摇头,回道:“除此,暂无其他发现。”
张動闻言眉头紧皱,在略作沉思以后,说道:“在此深夜,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篝火,此必是有人刻意为之,很有可能是一个信号,或是又其他什么的目地……去,继续调查,必须要查清楚。”
最后这一句话,张動是对那名斥候说的。
可还不等斥候做出回复,陈望便主动开口请命道:“大帅,让末将去一趟吧。”
张動眉头一挑,道:“此事虽多有蹊跷,但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必劳烦将军?”
陈望用懒洋洋的声音回道:“留在这军营里也无事可做,闲得慌,正好借着这机会出去透透气。”
“况且,刚刚大帅你不也说了,这件事是有人刻意为之,指不定末将去了一趟,便能抓一条大鱼回来呢。”
陈望说得合情合理,再加上此次议会他也的确是没有任何发言,且在态度上与自己持一个敌对状态,所以张動也并未多想,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就劳烦陈将军了。”
陈望拱了拱手,转身便离开了营帐。
他这前脚刚走,立刻便有亲近张動的将领嘲讽道:“副将就是副将,就算是被提拔成主将,依旧是个没见识的东西。”
“堂堂重骑兵统领,大半夜跑出去调查什么篝火?这种事情,交给下面人就是了,真是想在王爷面前表现想疯了。”
张動淡淡的说道:“不得妄言,陈将军愿意走一趟,那怎说都是好的。”
说到这,张動玩味一笑,继续道:“指不定,陈将军这出去一趟,还真抓回来什么大鱼,如此也算是在王爷面前露脸。”
“他毕竟初掌重骑兵,根基不稳,自然是急于表现的。”
在张動安抚众将的时候,陈望便已率领他的亲卫出了大营,直奔篝火燃起的方向狂奔而去。
骑兵奔驰的速度极快,十里路在古时计算,也不过便是三千步,不过片刻的功夫,陈望便已来到了斥候所汇报的地方。
不过,在这里却空无一人。
陈望四下观看,对左右下令道:“尔等五人一组,各自分散去周围搜索,但有发现立刻汇报示警,一炷香后若无发现便回道这里集合。”
“遵命!”
“尊令!”
陈望麾下的兵马,皆是出自重甲骑兵当中被他亲自挑选的亲随,可谓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虽然陈望仅仅只带了寥寥几十人,但在这一刻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气势。
随着一众亲随散去,陈望则是漫不经心的随便挑了一个方向,然后纵马赶去。
没走多久,陈望便来到了一处山坳,他正立在马上观望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感叹声。
“陈兄果然还记得与我之约定。”
听到声音,陈望转首,看着从阴影当中走出的张泽,沉声道:“果然是你。”
“当然是我。”
“篝火为号,前则百步,我自当于此等你。”
“这,可是当年您犯下大错,与我面前求助之时,我特意给你定下的约定,连将军都不曾忘记,我又如何会忘?”
陈望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你应当知道,王爷正在重金悬赏于你,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去找王爷请赏吗?”
“若是旁人,我自会怕,但如果是将军,我不怕。”
张泽神色淡漠的说道:“当年虽是无心插柳,但却在此时开花结果。”
“将军既肯孤身相见,那便自然不会做此背信弃义的下作之事。”
陈望沉声道:“我陈望不是英雄,也并非豪杰,但也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
“张泽,你当年是王爷身边的红人,手握右北平军的指挥权,但如今你只是一个被王爷通缉的逃犯,我今日来见你,只为了却当年恩怨,你对我有恩,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将此事告知给王爷,但你不要想以此来要挟我为你做些什么。”
张泽轻笑着说道:“当初你与王爷小妾暗通款曲,不慎被发现,引得王爷雷霆震怒。”
“若非我施计嫁祸他人,莫说是你自己,便是你全族都会因此而遭受牵连。”
“而最后,你不但保全了自己与族人,更是借我之助,与那被王爷下令除死,却以假死脱身的小妾双宿双飞。”
“陈望,我对你的恩情,应当不是这么简单的见上一面,就可偿还的吧?”
倘若楚逸在场,听到张泽这一番话,那绝对要惊叹出声。
自家这位皇叔,头顶上完全就是顶了整整一座犬戎大草原啊!
而陈望在听到张泽如此说之后,脸色却是十分的难看,目光不善的看向了他。
陈望虽是粗人,但他并不是笨蛋,他清楚,一旦自己这件事暴露出去,以燕王的性子,别说他眼下已成了重甲骑兵的统帅,他就是成了燕王手下第一人,那也只有一个死的下场。
不光是他,他的所有族人都要完蛋。
而这种把柄落到他人的手上,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
当初张泽在燕王身边是大红人,位高权重,他不敢不敬,但眼下的张泽……
看着那个站在阴暗中,对自己侃侃而谈的文人,沉稳的心中已爆发出了难以压制的杀机。
将陈望的转变尽数看在眼中,张泽却毫不在意。
他依旧是十分平淡的说道:“陈将军想杀我?”
陈望咬牙道:“怎得?你以为我不敢吗?”
“不然呢?”
张泽淡然得说道:“陈将军认为,以如今我这被王爷通缉的状态,为何还敢孤身一人与你相见,用当年那件事来威胁你?”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秘密不光我一人知道,一旦我出事的话,那么这件事马上就会传入燕王的耳中呢?”
听到这句话,陈望脸色立刻大变。
虽然他无法断定张泽所言真假,但他却不敢赌。
毕竟,这件事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也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用灭口去赌自己的性命,别人如何陈望不知道,但他自己绝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