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下,楚逸说道:“不过!军国大事,焉能儿戏处之?”
“本皇的确是没考虑到大家的感受,但在江山社稷面前,个人的感情是不重要的!这里,不光有你们,同样包括本皇。”
“抛开个人感情不谈,本皇只问你们,倘若此次计划失败,而本皇亲自下令将犬戎人放入关内,那么本皇的下场又将如何?”
楚逸的询问,让众人皆闭口不言,脸色沉重。
“本皇,将成为千古罪人!”
楚逸朗声道:“当年狼山一战,本皇被世人称作大夏之耻,为此不光失去了皇位,更是遭受了整整五年囚禁之苦。”
“也许有人会说,本皇好大喜功,在朝堂上取得了一些成效之后,就忘记了当初的耻辱,还想重复曾经的罪行。”
“不!那些人都错了!”
“本皇比任何人都清楚,比任何人都冷静,本皇知道这一战对我大夏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这一战对本皇意味着什么。”
“若败,本皇不光会失去荣耀、生命,更是会被后世所耻,甚至要遭受千年、乃至万年的骂名。”
“这些,难道本皇就不怕吗?”
众将面面相窥,脸上皆写满了茫然不解。
他们不明白,为何楚逸明明知道这种后果,却还要一意孤行的去做这件事。
将众将的表情尽数看在眼中,楚逸怅然一笑,说道:“怕!不怕告诉你们,本皇比任何人都怕!”
“不过本皇更知道,以我大夏目前的国力,以我居庸关目前的情况,想要挡住犬戎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算,就算诸君为我大夏舍生取义,拼死一战,勉强挡住了犬戎人的进攻,但我问你们,这种胜利,对我大夏有什么意义吗?”
“犬戎人败退,然后在经过几个月的调息之后再度对我居庸关发起进攻,如此往复,周而复始,在这十几年来,不一直都是如此吗?”
“曾经,朝廷的国力尚可,能够对居庸关给予一定支援,所以诸君还可以挡住犬戎人,可这一次呢?犬戎人的东方部落倾巢而出,若是不取得一定战果,他们岂能甘心?”
“即便被短暂的击退,要不了多久,他们在舔舐了伤口以后,还会再度对我大夏发起更为猛烈的进攻。”
“而朝廷……”苦涩一笑,楚逸说道:“眼下已油尽灯枯,再无支援居庸关的能力。”
“到了那个时候,居庸关必将被犬戎人摧毁,而我大夏的土地将遭受犬戎人践踏,大夏百姓遭受犬戎人凌辱。”
“本皇,就是不想看到这一幕!”
说着,楚逸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怒吼道:“本皇不想!”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他们所看到的,仅仅只是眼下犬戎人对居庸关所带来的威胁,却从未想过以后。
而听楚逸这么一说,他们其中不少人都露出了明悟的表情,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楚逸继续道:“就是因为本皇不想,所以,本皇必须搏上一次!”
“这一搏,本皇必要让犬戎人付出他们所难以承受的代价,让他们对我大夏感到恐惧,让他们再也不敢肆意侵犯我大夏领土!”
楚逸的话,掷地有声,不断在堂屋内回荡。
而除了楚逸的话音之外,堂屋内仅余众将粗重的呼吸声。
楚逸眸光如炬,看向薛龙,沉声道:“薛将军之前问,谁有把握能赢,本皇和你说,本皇有。”
“至于本皇为何说有……”
楚逸端着酒碗起身,一口将碗中酒水饮尽,然后将它砸碎在地面上。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楚逸朗声道:“本皇为此战,已拿出了朝廷所能拿出的一切!”
“这一战,不光是居庸关之战,更是我大夏三百载国运之战!”
“江山社稷,本皇一肩挑之!”
“万万黎民,本皇也会将它抗起!”
楚逸抬首,看向在场众将,用一种直逼他们灵魂深处的质问声问道:“尔等,可愿与本皇一道,博取那万世功勋!?”
最后这一句话,不断在堂屋内回荡,众将面面相窥。
林栋与林开山彼此对视,他们清楚,这种时候,他们必须要率先做出表态。
林栋起身,端起桌面上的酒碗,有样学样的一口饮尽,然后将其砸落,用近乎吼叫一般的声音说道:“臣,愿追随太上皇,博此万世功勋!”
林栋之后,便是林开山。
他也在喝完酒水将酒碗砸落之后,表态道:“臣,也愿追随太上皇!”
在楚逸这一番倾诉下,基本上众将都已明白了他为何要孤注一掷的与犬戎人展开决战。
而随着楚逸最后那一声叱问,更是激发出了他们埋藏在灵魂深处的血腥。
当林栋、林开山相继表态之后,包括薛龙在内的众将也跟着纷纷起身,有样学样,喝酒、砸晚,怒吼道:“臣等,愿追随太上皇,搏此万世功勋!”
楚逸朗声大笑,道:“好!诸君今日不负本皇,本皇来日也必不负诸君!”
这句话,更是彻底将这场宴会的气氛推升至高潮。
众将再也没有任何顾及,纷纷放浪形骸的狂饮了起来,而楚逸对此也不介意。
因为他清楚,这些粗陋的汉子能对自己露出这一面,就证明他们已真心对待自己。
如此,他也算是彻底掌控了居庸关的军权,无人可撼动分毫。
一场酒宴,就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进行。
不过无论是楚逸,还是在场众将,却没有一人喝醉。
这并非是因为居庸关内的酒水度数不够,这只是因为他们清楚,眼下根本不是宿醉的时候。
“诸君,眼下我居庸关尚有战事,故不能贪杯,不过本皇保证,待战事结束,本皇必会亲自设宴,与诸君不醉不归!”
随着楚逸最后一句总结,林栋等众将起身,齐声道:“我等,只盼与太上皇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