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命的一关总算过去了。
张泽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不做任何的犹豫,连忙回道:“回禀王爷,刚刚子仲便已说了,虽我兄弟二人的理念不同,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义。”
“况且,他由长安而来,乃是当朝廷尉,职责就是前来右北平郡查税。”
“与其让他在暗中给燕王您惹是生非,子仲思量,莫不如就随了他的心意,直接带他来见王爷您,如此王爷您也可以占据一个主动权。”
“而且,就本心论,子仲也很反感他此行的任务,只是因身份所限,故才这般为之。”
燕王看了张泽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如此说来,你也认为本王该杀了他?”
“杀不得。”
张泽连忙摇头,仿佛没看到燕王眼中那一抹玩味,诚恳的说道:“王爷,子仲说杀不得,并非是因为他乃子仲的弟弟。”
“即便换成任何一人前来,子仲也是这个意思。”
“此话怎讲?”燕王问道。
“在回答王爷您之前,还请王爷先想想。”
“全天下都知道,在诸多藩王当中,就属王爷您的兵力最为强悍,太上皇又岂能不知?”
“可为何,他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会将王爷您这里设为查税的第一站?”
“真要说税务上的问题,我右北平郡地处边疆,除了农耕、畜牧之外别无它物,哪里有江南如吴王等藩王那般,有着诸多杂七杂八的收入?若真是查税,他们岂不是更好的开刀对象?”
燕王冷笑着说道:“那小儿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本王拒绝他支援居庸关,共同对抗犬戎人的要求罢了。”
张泽沉声道:“此计乃子仲所出,但子仲却没料到凉宫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应对的方式如此刁钻。”
“但几遍是如此,子仲也依旧认为,我们绝不能在这个时间点出兵。”
“否则,一旦出兵,直面犬戎铁骑的就将士王爷您。”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胜败,王爷都会因此而损失惨重,一旦您失去了兵权,那么地位也会随之一落千丈,更不要说在有朝一日,问鼎天下。”
燕王冷声道:“那你认为,本王现在又当如何?”
“配合!”
张泽不假思索的说道:“在这个关键时期,咱们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给朝廷。”
“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即便是查出了什么问题又能如何?王爷您大可不予理会。”
说道这里,张泽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即便他查到了什么,朝廷那边也无非就是下令责成王爷您将所缺漏的税款补足,但这到底要如何补,补得话又要补多少,这些还不都是由王爷您来决定?”
“反之!王爷您若在此时就动手,将他一刀给砍了,那朝廷颜面尽失,无论是为了维护朝廷的颜面,还是为了确保变法的顺利推行,即便太上皇心中不愿,也只能选择与王爷您兵戎相见,若真如此,则不美矣。”
“总之,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上,王爷您大可听之任之,只要在大是大非上不被朝廷抓住痛脚,忍上个几年做做样子,那么待时机来临之际,王爷您方可一展胸中抱负!”
“所以……”说着,张泽躬身长拜:“子仲叩请王爷,暂忍一时之怒。”
听完张泽这一番对利弊事非的分析,燕王的脸色舒缓了不少。
直至此刻他才能确认,张泽的心依旧在自己这边,最起码目前还是。
虽然心中已放下了大半,不过对于此事,燕王却仍有一些感觉过不去,他再度开口问道:“此前本王不知你有这么一个弟弟,那今后……你不会再蹦出一个弟弟,或者哥哥来吧?”
张泽躬身长拜,以极为诚恳的语气说道:“还请王爷放心,子仲仅此兄弟一人。”
燕王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倘若还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子仲你最好还是早早的告知本王,免得日后产生什么误会。”
张泽恭顺的说道:“正所谓忠臣不侍二主,子仲既以认王爷为主,那就断然不会背叛王爷。”
“好!”燕王大笑着拍了拍张泽的肩膀,说道:“子仲对本王的忠心,本王是知道的。”
“否则,本王又岂能将军政大权尽数交托于你?”
说完,燕王继续道:“既然那廷尉是你的亲弟弟,那么接下来他打算在本王的右北平郡调查什么,由子仲你来负责接洽,本王就不出面了。”
见燕王这么说,张泽心下了然。
他连忙道:“还请王爷放心,子仲必不辜负您的信重之恩!”
“且,因子仲近期要负责与廷尉的接洽,对军务上的管理难免会有所纰漏,还请王爷暂时收回兵权,以让子仲可全力应对。”
燕王对张泽的识趣非常满意,不过在面上却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本王要收你兵权一样。”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军队那边你该管就管着。”
张泽做出苦笑状,说道:“王爷,这并非是子仲矫情,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凡事,皆要一件件的来,不若王爷等此事结束以后,再将兵权交由子仲。”
话说到这个份上,台阶基本上就已给足了。
燕王见张泽态度坚决,他也不再继续演戏,说道:“好,既如此,那就按子仲所言吧。”
张泽再拜:“子仲多谢王爷体谅。”
“行了。”
燕王摆了摆手,疲倦的说道:“夜露深重,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子仲告退。”
张泽慢慢的一步步后退,转身离开了书房。
待张泽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燕王用食指敲击了几下桌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叮嘱这兄弟二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来告知本王。”
“除此之外,再派几个人去一趟长安,打听打听那边最近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