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胜券在握的吕儒晦,楚逸淡淡的问道:“本皇其实挺好奇,你做了这么多,谋划了这么多,最终的目地是什么?”
说着,楚逸扭头看向龙椅:“只是为了坐在那张椅子上?”
吕儒晦同样顺着看了过去,表情淡漠的回道:“若想只是想要坐那张椅子,老臣早个一两年便能坐上。”
“那个时候,太上皇羽翼未丰,以老臣所掌控的权势,若真想,不过随手为之罢了。”
楚逸闻言冷笑道:“说了那么多,还不是因为你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突然发现本皇并非你所想,甚至超脱了你的掌控,这才铤而走险?”
吕儒晦长叹了一声,脸上竟还多了一抹萧瑟的说道:“太上皇,您并非是老臣,也无法理解老臣的难处。”
“那张龙椅好坐吗?不,它并不好坐。”
吕儒晦语调低沉的说道:“老臣依次看着先帝、太上皇、陛下你们父子三人依次坐在那张龙椅上,可这么多年下来,先帝、陛下又换来了什么?”
“老臣年岁大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而老臣的子嗣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老臣即便坐上了那张椅子,又有何用?”
“况且,若老臣当真坐上去了,那更是给了天下藩王一个起兵的借口,太上皇以为,老臣当真会如此的不智吗?”
楚逸不屑的表情由疑惑取代,他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你到底图个什么?”
最初,他只认为吕儒晦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奸臣,妄想取代楚氏江山。
在之后同吕儒晦的交手当中,楚逸更是发现了对方的才能,甚至隐隐欣赏。
而此前楚逸对吕儒晦所言,若他肯投降,忠心辅佐自己的话,那也都是肺腑之言。
有一次才干如此卓越的臣子忠心辅佐,是每一任帝王最大的幸事。
不过楚逸也知道。
走到这一步,无论是他,还是吕儒晦,都已再无任何的回头之路。
但如今听了吕儒晦这一番话,楚逸确是是困惑了,他想不明白,吕儒晦做了这么多,为此甚至不惜牺牲掉唯一的儿子,他到底图个什么。
吕儒晦淡淡的笑了一下,并未回答楚逸的问题,而是后退了一步,躬身、拱手,行了一个臣子礼,朗声说道:“请,太上皇退位。”
这句话,楚逸在今天就不知听了多少次。
唯有这一次,让楚逸倍感烦躁。
通过与吕儒晦相互交换底牌,楚逸已经意识到,对方确是是有着逼自己退位的实力。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鱼死网破!
楚逸眸光冰冷,死死的盯着吕儒晦不做回应。
吕儒晦也不起身,依旧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就这么立在了原地。
金銮殿内,再度安静下来。
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殿外的雷雨之声越发急促。
轰!
一道响雷由半空炸响,沉闷的雷声响彻天地,划破夜空的闪电照亮了黑夜,也将本就灯火通明的大殿闪耀的越发明亮。
这场暴雨来的是如此急促,如此猛烈。
楚逸似乎可以听到大雨拍打在瓦片、地面上的啪啪声。
大殿内的空气潮湿且沉重。
而就在此时,一名宦官正顶着雨幕由后宫狂奔而出。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什么,这名宦官的面色苍白,但嘴唇却异常的红润,那是因剧烈活动而导致。
啪啪啪。
暴雨当中,靴子与地面不断的撞击,溅起无数水花,大雨将他浑身淋透,但他却毫不在意。
一路由乾坤宫出来,狂奔出宫门,穿过了一座、有一座的殿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跑了多远。
只知道当他看到金銮殿的轮廓之时,整个肺都好像要炸掉了一般。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做任何的喘息,依旧卖力的向着目的地狂奔着。
“站住!”
此刻的金銮殿,以被由霍龙率领的禁卫军牢牢掌控,任何一个角落都禁军布防。
见到一个宦官顶着暴雨而来,立刻就有人上前打算阻拦。
凭借着狂奔的惯性,那名宦官竟直接无视的禁军,从他身旁掠过。
不等惊骇的禁军追赶,冲到拱桥上的宦官便用全身的力气,以他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喊道:“醒了!陛下醒了!!”
轰隆隆!
又是一阵闷雷闪过,炸响在众人心头。
当这句陛下醒了由宦官的口中传出以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而就在那名宦官用尽了力气,喊完这句话,整个身体都被掏空的即将摔倒之际,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把将他拉住。
“你刚刚说什么?”
这名宦官,只不过是一个品级极低的普通宦官,平时见到赵瑾,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而这一刻,却是被赵瑾亲手给扶住,顿时便让他心中升起了一阵惶恐、忐忑之情。
还不等宦官说些什么,以霍龙、淳于越、张元吉等为首的朝臣便纷纷围了上来。
“奴……奴才说,陛下……陛下醒了。”
同时面对这么多大佬,宦官被吓得直打摆子,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陛下有令,召太上皇、左相立刻觐见。”
赵瑾与霍龙对视,眼中皆闪过了一抹惊愕,继而转变为狂喜。
可还不等他们点头回复。
“不!”
一旁的张元吉便已大吼道:“谁知道你不是在假传圣旨?谁知道这是不是太上皇故意设计的阴谋?”
“老贼,尔敢?”霍龙暴怒,一巴掌就甩在了张元吉的脸上。
张元吉不过一文人,身体老迈。
霍龙的年岁虽是比他还大,但身体却极为硬朗。
含怒之下,这一巴掌没有丝毫的留手,张元吉顿时就发出惨叫,整个身子都好似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接连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