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力微人如其名,仅一嗓子便震慑住了迎接的大夏军兵。
不过,他的身份决定了,出面与他对话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霍龙。
犬戎万夫长地位确实不低,但很显然,他背后的马车内,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在任何的外交场合上,都要讲究一个规矩。
兵对兵,将对将。
犬戎这边派出了一名万夫长,大夏这边,霍龙、淳于越乃主事者,不会直降身份出面,随队而来的裨将王泰来却是恰好合适。
早些时日,王泰来在早朝上的表现赢得了霍龙的赏识,所以这一次的迎接任务,王泰来也成为了霍龙的副手,恰好应付这个拓跋力微。
“我乃大夏中军裨将,万泰隆!”
王泰来大步上前,高声回应:“本将特随我朝上将军霍龙,左上大夫淳于越前来迎接犬戎使团,还请使者出面一见。”
王泰来的身形虽也算魁梧,但那只能是在夏人当中而论。
对上那壮如铁塔的拓跋力微,就显得瘦弱了许多,这也引得对方不屑嗤笑道:“大夏人都死光了?派了这么一个老猴子出来?”
“就凭你,也想见我家主人?”
拓跋力微的话,已不属于不礼貌,而是赤果果的藐视。
甚至,他藐视的不仅仅只是王泰来一人,而是藐视了整个大夏。
霍风年轻气盛,当即就想要出列去教训拓跋力微。
可还没等他动手,一旁的霍龙就将他一把拽住。
“你出去做什么?给犬戎人送一个找麻烦的借口吗?这件事,让王将军自己解决!”
听着霍龙阴沉的话语,霍风不忿的跺了跺脚,忍了下来。
前方的王泰来,更是面色铁青,他冷言道:“不过就是一头没长脑子的蛮牛,今我大夏盛情相迎,尔等难道就不通礼数吗?”
“还是说,你们这些蛮夷,从来都不懂礼数为何道?”
“若果真如此,尔等又说什么无资格相见之言?”
听到这话,左右皆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大夏兵将纷纷大笑起来。
笑声传到拓跋力微的耳中,顿时便将他刺激到额头青筋暴起。
他大步上前,神色狰狞道:“夏狗!我,拓跋力微,要与你决斗!”
“狂妄的蛮夷,当老夫惧你不成?”
夏狗!任何一个有血气的夏人,听到这句话都会暴怒。
身为军人的王泰来如何能忍?
听到这话,拓跋力微狞笑了一声,捏着嘎嘎作响的双拳道:“按照我们草原上的规矩,你我决斗,生死不论,直至一方无再战之力为止。”
“少说废话,你要战,我便战!”
光看二人的体型对比。
拓跋力微完全能将王泰来整个人都给装进去。
而王泰来也并非是狂妄之人,他虽也是行伍出身,从尸山血海当中摸爬滚打过来,但如今毕竟已年至五旬,且体型相交对方差了太多。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所代表的就不仅仅只是自己,而是整个大夏的颜面。
他自己到还是无所谓,但大夏的颜面,不能有失!
另一边。
拓跋力微见王泰来同意了自己的邀战,顿时兴奋的狞笑起来。
他不断的活动着脖颈,传来阵阵骨骼挪动的声音,舔舐着嘴唇说道:“憋了一路,终于来个不怕死的!”
“今天,就让我看看你这老骨头究竟有多硬,能扛得住老子捏上几下!”
说罢,拓跋力微便摆出了一副战斗的造型。
后方的霍龙一眼就可看出,王泰来绝不是拓跋力微的对手,顿时急切的对霍龙说道:“祖爷,绝不能让王将军犯险,他不是……”
“你能阻止?”
霍龙面色阴沉的将之打断:“犬戎挑衅,这乃是他们有意为之,要的就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若在此事服软,不光会折损我大夏颜面,更不利于太上皇今后与犬戎之间的交涉。”
“那些牛羊……”说着,霍龙眸光深沉的看向了北方:“犬戎人可还没送到长安!”
“那就让孙儿去!”
霍风咬牙道:“孙儿有信心,必可取胜。”
“胡闹!”
霍龙厉声训斥:“此撩邀战的乃是王将军,你去算怎么回事?这与人数服软又有什么不同?”
霍龙被急到跳脚:“那总不能看着王将军战死在此地吧!”
“卫士令还请稍安勿躁。”
不待霍龙再说,一旁的淳于越便凑了过来,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以老夫观之,他们打不起来。”
霍风闻言一愣。
可还不等他询问些什么,就听到犬戎人的后方传来了一声大喝。
“拓跋,回来。”
这道声音的听起来十分的年轻,清爽且富有磁性,却不失威严。
而当拓跋力微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原本还杀气腾腾的他,顿时就痿了下来,屁都不敢放一个,仿若乖宝宝一般,回到了马车前。
马车里的男人,继续说道。
“大夏为主,犬戎乃宾,岂有宾见主的第一面就要与人决斗的道理?这不是让人小看我犬戎不通礼数吗?”
这句话虽是在训斥拓跋力微,但也同时反驳了刚刚王泰来的贬斥之言,极有深度。
而当马车里的人说完这一番话后,拓跋力微更是连连躬身,态度惶恐的认错赔罪。
如此一幕,顿时引得霍龙众人惊奇不已。
这个人,到底是谁?
犬戎以武为尊,一般情况而言,都是要看彼此的实力说话。
但!犬戎,和同样有着极为严苛的身份阶级制度。
能让这个看起来就无比威猛的拓跋力微乖巧如绵羊者。
要么,就是实力远在他之上的犬戎猛士。
要么……就只能是一个身份地位远在他之上的人!
而刚刚,拓跋力微曾说过,车里的乃是他的主人,那么这个人的身份……
就在霍龙为此皱眉沉思,猜测来人到底是谁的时候。
一旁的淳于越便已缓步上前,施然拱手问候道:“来人可是犬戎大皇子,完颜统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