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楚逸的训斥,赵瑾并未有任何怨言。
虽然他此刻已卸下了黑卫统领一职,但归根结底,如今这支黑卫,还是他一手提拔,组建起来的。
如今黑卫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不光是波及到了宫门侍卫长,更是延伸到了其系统内部,赵瑾难辞其咎。
莫说是训斥。
便是当场罢免了他的官职,赵瑾也同样毫无怨言。
不过,在赵瑾恭敬的离开了凉宫正殿以后,他的面色就变的阴历无比,恢复成了那个让人人敬畏的中车府令。
“来人!”
赵瑾操着尖细的嗓音,阴恻恻的喊道。
“请府令吩咐!”
顷刻,便有几名黑卫赶来,恭敬候命。
“回府,咱家今天要执行家法!”
赵瑾虽已不是黑卫统领,但他依旧拥有着监管之权。
而今。
憋了一肚子火的赵瑾,在得到楚逸受命之后,是一刻都不想等待,急匆匆的返回了黑卫总部。
才一入门,赵瑾就遇到了准备出去办事的云飞。
云飞立刻恭敬问候道:“府令不是一直在凉宫值守吗?这回来……可是太上皇有令?”
赵瑾阴笑了一声,语气冰冷的说道:“云统领在那就更好,随咱家一并来吧。”
说着,赵瑾将身上的披风一抖,一言不发的直奔黑卫堂屋。
作为一个集刑罚、牢狱,缉拿、侦查等多种职能综合为一体的庞大组织。
黑卫内部该有的设施一应具备,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廷尉府,即便规模远不如对方,那在实权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堂屋,正是黑卫高层开会的重要场所。
本是好声好气的温候,结果换来的却是赵瑾冷着的一张老脸,云飞有些摸不到头脑,心中更是隐隐升起了一丝的不满。
好歹,他如今才是名义上的黑卫统领,即便赵瑾并未卸下全部的权柄,仍握有监察之权,但也没理由给自己摆臭架子吧?
不过,当云飞察觉到赵瑾那压抑在体内的杀气之后,他终究没说什么,乖乖的跟了过去。
来到堂屋,赵瑾直接坐在了最上方的主位之上,阴沉的脸色仿佛让屋内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很快,接到通知,身在长安城内的黑卫各路正副统领,纷纷赶来。
其中大半人在进入堂屋之后,都是站在了云飞的身后,第一个问候的也是云飞,反而显得赵瑾有一些多余。
不过,赵瑾全不在意。
一朝天一朝臣,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在黑卫系统也不例外。
对赵瑾而言,卸掉黑卫的指挥权根本不要紧,他唯一看重的就只有楚逸的信任。
只要楚逸还信任他,那么他就可享一世荣华。
而今天,赵瑾要办的事,就是给楚逸看的。
他要让楚逸知道,他赵瑾,才是那条最听话的狗!
待人都来齐,上首的赵瑾这才面色阴冷的说道:“既然都来了,那咱家也就不绕圈子了。”
“今日,咱家让诸位放下公务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说着,赵瑾撇向了云飞身后,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此人,早已成为了云飞所信重的左膀右臂。
“田立,你入黑卫多久了?”
被点名的田立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抱拳道:“回禀府令,卑下于先帝十五年得入黑卫,幸蒙府令赏识,这才一步步由伍长、什长,升迁至现今的百将。”
“算下来,以十十余载。”
“十余载了?”
赵瑾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再理会田立,而是转首扫向了在场众人,语气阴冷的说道:“在场的诸位,职位最低的也都是屯长,大多都为百将。”
“我黑卫不比正规军,能升至百将已是不易,可以说各位都是真刀真枪,一手拼出来的。”
“原本,咱家也从未怀疑过诸位,可今日发生的一事,却让咱家知道,咱家竟然被几个欺上瞒下的狗东西,诓骗了如此之久!”
说着,赵瑾运足了内劲,一掌拍在了身边的红木桌上。
木桌未动分毫,甚至连响声都没有。
可当赵瑾抬起手掌以后,众人却发现,那厚有三寸的木桌,中间竟是被赵瑾生生拍出了一个掌印。
掌印直接镂空,就仿佛木桌上本就如此,缺少了一块。
而那原本的木屑,却是不见分毫。
仅此一击,顿时让在场众人皆心惊胆战,纷纷观望左右,想找出让赵瑾如此震怒,他口中那欺上瞒下之人。
而受到质疑目光最多的,正是刚刚被赵瑾询问的田立。
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下,田立压力倍增,神情大变。
他下意识的看了来云飞。
云飞眉头一皱。
赵瑾为何突然发飙他不清楚,他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心腹无缘无故就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否则,今后他如何在黑卫内行事?众人又岂肯继续追随于他?
想到这,云飞踏前一步,拱手道:“府令,不知到底是何事让您如此震怒?”
“若黑卫内果真有欺上瞒下之徒,本统领绝不姑息,但若是没有,也还请府令讲明白,莫要冤枉了好人。”
赵瑾面色阴冷无比,看都不看云飞一眼,厉声道:“田立!孙千!何通山!你们三个,给咱家滚出来!”
被点名的三人彼此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抹震惊与惶恐。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却不敢如何,只能磨磨蹭蹭的走出队列,来到堂屋中间。
赵瑾看着面前的三人,语气阴冷的说道:“咱家既然能爆出你们三人的名字,你们三人就应该清楚,是为了什么吧?”
仅这一句话,就让下首三人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既然已经暗中投效了吕儒晦,他们相互之间怎么可能没有联系,自是清楚对方的身份。
而赵瑾能准确无误的将他们三人给揪出来,那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他们还是想不通。
自己的行事如此隐秘,且已与吕儒晦联络多年,为何会在此时暴露身份。
为首的田立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属下不知府令所言为何物,还请府令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