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楚逸并未多做吩咐,更没给出任何的解释,不过云飞清楚,楚逸既然这么安排,那必然就是极为隐秘的事情。
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了皇后。
安全起见,云飞不敢带吕康直接走正门,而是绕到了皇宫的侧门,从一些平素出宫采买的宫女、宦官所走的小门进入宫闱深处。
一路上,云飞一言不发。
跟在后方的吕康心乱如麻,脑海中仍旧不断回荡着白日里吕儒晦所说的话,也是一声不吭。
二人一路无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凤仪宫外。
如今的凤仪宫,无论是侍卫、宫女、宦官,都已被楚逸换成了自己人,所以云飞也很轻松的将吕康给送了进来。
凤仪宫内。
吕嬃已准休息,突然见到乔装打扮的吕康,她显得十分惊讶。
“姐!!”
一看到吕嬃,吕康彻底绷不住了。
哽咽的呼喊了一声,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姐,救我,救我啊!”
听闻此言,吕嬃更是大惊,她连忙上前扶起了吕康,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又闯祸了?”
看到吕康,吕嬃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小子闯了大祸,否则断然不会乔装入宫。
而且很可能是有什么要命的把柄被楚逸给抓住,毕竟如今的凤仪宫内外全都是他的人,没有他点头,吕康别说乔装打扮,就是变作苍蝇也飞不进来。
他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楚逸默认了!
如此,最大的可能便是楚逸逼着吕康过来,以他为筹码,让自己妥协、或是让出一些利益来。
吕嬃本就聪颖,今更是心思如电,眨眼间便通过吕康的出现联想到了许多。
不过这一次,她错了。
吕康带着哭腔,将事情的原委全盘托出。
听完一切,吕嬃呆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傻了。
当初金銮殿那一幕,她是亲眼目睹,当她看到吕儒晦动手杀了楚河的时候便感觉大事不妙。
可奈何,因那一次的失利,她失去了往昔的权威,被楚逸软禁在了凤仪宫内,对后续的发展别说出手相助,就是想要打探情况都难以做到。
而此刻!麻烦,真的来了。
“姐,求你了,救救我啊,爹他是真的想要我死啊!”
吕康情绪无比激动,越说越气:“他自己不敢招惹吴王,怕被对方报复,就让我去当替死鬼,凭什么啊?”
“人都说虎毒不食子,我是他的亲儿子,可他却要我去死,这分明比虎还要毒!”
“闭嘴!”
吕嬃凤眉一立,本能的就想要扇吕康一巴掌,可当她抬起了手臂,看着那满脸泪痕的弟弟,这一巴掌终究是没落下去。
吕康虽然说的有些大逆不道,但这种事情,换成谁,谁也接受不了。
吕嬃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问道:“这些事,都是太上皇告诉你的?”
用衣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吕康悲凉的惨笑道:“没想到吧?最后肯帮我的人,竟然会是他。”
“蠢货!”
吕嬃厉声呵斥道:“你真以为,他会那么好心?”
“放眼我朝野内外,最为心黑手辣之人,就是他!”
“那又如何?”
吕康昂起脖颈,不服的说道:“最起码他没让我到死也去当那个糊涂鬼!”
看着面前的弟弟,吕嬃想要告诉他,楚逸之所以如此帮他,绝对没安好心。
可奈何,事实摆在眼前,即便知道又能如何,她的亲生父亲,终归是要弄死自己的弟弟。
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吕嬃伸手,摸着吕康的头发柔声道:“我去和父亲说说吧,这件事也许……”
“姐!你认为,这有用吗?”
“他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一旦他决定了什么,就不可能改变。”
“你若去说,他肯定会问你为何会知道,到时候你要如何解释?”
吕康的话,让吕嬃哑口无言。
看着面前气愤且悲凉的弟弟,吕嬃咬了咬银牙:“这能怪谁?还不是因为你不学无术,让父亲太过失望所致。”
“但凡你能表现的稍微优秀一点,他会这么做吗?”
“优秀?”
极度的惶恐与不安,让吕康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抑。
而今,吕嬃的训斥,更是将这种情绪彻底引燃,让吕康陷入了失控状态。
他狂笑了两声,悲凉道:“就算我再优秀,又有何用?”
“无论怎样,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我体内流淌的是吕家血脉。”
“可真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他除了自己,谁也不在乎,难道姐你就看不出来吗?”
“无论是我,还是你,在他的眼中,都只是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吕康!你……”
吕康的言辞越来越激烈,吕嬃想要阻止,可话才刚到嘴边,吕康便已用惊呼嘶吼的语气将之打断。
“他现在,早已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父亲了!”
“自从凉宫太上皇崛起,他的改变就越发明显!”
“你不在家,你根本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怕!他非常的怕!他每天都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己那可怜的荣华富贵。”
“当初,他明知道陛下的身体根本不能人道,还要将你送入宫,那时候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吗?他在乎的,只是你做了皇后以后,能为他增加的筹码!”
“而现在,他为了保住自己,更是不惜牺牲掉唯一的儿子,这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他疯了!他已经疯了!”
“他的眼里,没有你,没有我,只有他自己,他就是一个冷血的恶魔,疯子!”
看着情绪激动,状若疯魔一般发泄的吕康,吕嬃陷入了沉默。
虽然,作为子女,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这么抱怨生父,但她知道,吕康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根本无力反驳。
吕儒晦!
那个曾经让她们姐弟引以为荣,无比崇拜的父亲,早已不是当年的父亲。
或者说,从头到尾,吕儒晦都不是她们姐弟心目中的那个慈父。
他的心中,只有自己!